一旦想到,曾经有个通过脐带与她血脉相连的小孩,心疼地说着“妈妈难过”,在当时或许是除了除了爷爷奶奶之外,唯一一个无条件无缘由默默爱她的人,她便心如刀绞。
她无法想象,赵缙因为自己的野心策划的这一切,到底让她失去了多少东西。
还有程越生……
程越生他至今没跟她解释过前因后果。
爱上他很容易,恨他也好容易,偏偏忘掉很难,不爱也难,原谅也难。
顾迎清按照徐婕的意思,越抗拒什么,越强迫自己面对,却也令她总因为无法让自己坦然接受这一切而感到无能为力。
徐婕说她心急容易搞砸,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没有谁能在短时间内重塑自己,也不要总想着变成另一个样子,劝她试着接受自己。
“只要你没有再失控,出现冲动自毁倾向就好。”
顾迎清愣了会儿问:“如果再出现呢?”
“那说明心理咨询和药物的作用有限,我会建议你接受一些物理治疗。”
顾迎清面露惊恐,徐婕说:“事分轻重缓急,那种情况下,先让你有求生欲望比较好。”
顾迎清说:“其实就出现过两次,第一次是我长时间遭受生命威胁,压力太大,又长时间失眠,而且我没有退路。第二次,就是前不久,是因为我感冒了,人不清醒。”
徐婕看她良久,才更深入地问:“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在怀孕期间,以及生产之后,产生过想要死的想法吗?哪怕只是对活着没什么欲望,觉得一切都没意思,是因为某些人或事才选择活下去,都算。”
顾迎清短暂地回想过后,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故作轻松地辩驳:“当人在遭遇难以承受的变故之后,有不想活的想法,难道不是很正常吗?可我又没有真的去死啊,我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这么几次下来,徐婕慢慢取得了顾迎清的信任,她这回来,没有说要睡觉,或许是因为深陷泥沼太过难受,想让她提供办法让自己更舒服一些。
徐婕没有反驳她,抓住机会问:“这样的想法频繁吗?持续了多少时间?能不能具体一点告诉我,你那短时间的状态和想法?”
顾迎清轻描淡写地提及自己父母去世后自己的变化,以及怀孕时的状态,又说自己产后沉迷画画,她能感觉到自己很消沉,不过半年过后就自己好了。
她说起来时还挺骄傲,“我知道你的意思,你认为我可能当时就有心理上的问题,如果我当时就有病,我那会儿就去死了。”
徐婕指正:“其实很多严重的心理问题都是逐年累月形成的。”
尤其是顾迎清这种,人生中经历父母丧生的变故,彻底改变了性格,很明显她还有产前后抑郁症,她当下靠意志力或是靠精神支撑熬过来了,所以并未重视过。
因此在之后再遭遇变故时,从前逐层累积埋下的病根爆发,对她的冲击是成倍的,才导致她无法承受,只有逃避才会让自己好受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