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听了那侍卫首领的话,似想到什么,扭头,问忽穆烈道:“老阿伯,你可知,此处离西狼王城,有多远?”
忽穆烈道:“昆仑台在西,王城在东,相距数百里之遥。”
“一个在西,一个在东,按常理,怎么会搞错呢……”知意咂摸着,恍然道:“来接亲的西狼使者,有鬼!他们是故意将我们领到此处的。怪不得那些蒙面人说汉话,原来是想杀人栽赃。”
一切都有了清晰的答案。
忽穆烈遽然道:“接亲的使者?你是来西狼和亲的中原公主?”
她的红嫁衣,本来已令他有几分疑惑,但不是很肯定。一来,她独自一人突然出现在草甸,按道理说,公主身边,无论怎样,都该有侍卫保护的;二来,和亲队伍走官道入王城,怎么走,也不会走到昆仑台。
原来,是蒙哥赤故意派使者,引错和亲队伍的路,把中原人搅入这浑水。
那小子,做了十分周密的安排,不仅要动手,还妄想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届时,把昆仑台的意外,通通赖到中原人身上。
他比忽穆烈预料的,更阴沉,更狠辣。
曾经,忽穆烈很是欣赏这个儿子身上的狼性,拔擢他至王储之位,而今晚,巨变当前,在这间幽暗的密室中,忽穆烈品尝到被反噬的滋味。
知意的眼睛亮晶晶的:“是,老阿伯,你说的没错,我就是来西狼和亲的公主。”
国书上所写,中原前来和亲的公主,是刘知安。
但几日前,巴图悄然向忽穆烈禀报过,乌兰来信了,信上说,来西狼和亲的中原公主,不是刘知安,而是刘知意——
乌兰的亲生女儿。
忽穆烈兀地明白了眼前少女的熟悉感从何而来。
她的眼神,她的举止,她的笑容。
那种身体里草原的血液流淌的痕迹。
忽穆烈再度看向知意时,有一种宿命的轮回之感。
数十年前的夜晚,他的二弟联合花剌子模的叛军作乱,是乌兰陪在他身边。那一年,乌兰六岁。他抱着她,杀人。
今夜,他的儿子犯上作乱,是乌兰的女儿陪在他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