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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祖母的意思,云平知道……”

    我倚靠在太后怀里,和她此刻的真心爱护相比,我的諓諓面从,只显巧伪轻浮。我当然知道该说些什么去哄她高兴,也知道怎样算是体贴乖巧,但话到嘴边,却一句也说不出口。

    起码这一刻,我不想这样。

    好在台上的戏已经开锣,太后很快就被吸引去了注意力,正好略过了我此刻言语的迟钝。

    淑妃笑睨了我一眼,也很快转过头去看戏。

    这些年为了讨皇帝和太后的欢心,我“创造”“发明”过许多玩意,现台上演的“戏”便算其中之一。

    大梁是有传奇的,多记□□志神怪;表演娱乐上则多为《九部乐》、歌舞诗乐等。民间有将故事和歌舞结合,出现过一些歌舞戏,不过都很粗略,但也算是后世戏曲之先声。众所周知,纵然再嫌俗,看戏观剧这种事,少有人不爱的。

    我筹谋许久,在确定这是时代可以接受的娱乐方式之后,便从安国公府挑出几个擅文书的幕僚。我只讲大概的故事和几个故事要点,他们负责写具体的情节和诗词唱段,关了整整五个月磨出一本改良版《牡丹亭》,又可称人鬼情未了、还魂记;为双管齐下,又选赵氏孤儿,中间夹了基督山伯爵的复仇爽文流……

    总之,古今中外几千年,情节怎么曲折怎么来,故事怎么离奇怎么讲。后教坊司又排了整整六个月,一切尽善尽美。等到连我这个看剧无数的也能认真听半截,随同的软芳等人更是早已潸然泪下时,便知事成了。

    于是那一年,我借着发现个新鲜玩意的名头,带着大梁第一个戏班进了含象殿。

    诗传志,志有时曲高和寡;词承情,单说情又嫌太虚;于是到传奇和戏,直接说事,越清晰越明白,越仿真者,便越能勾魂摄魄。2

    在大梁这样传奇萌芽的初期,五百字的《义妇冢》便能叫人啧啧称奇,千字的《莺莺传》便算曲折。乍有真人将故事演出来,且百余字的故事拖出起承转合数个高潮情节的,那简直是石破天惊。

    太后很喜欢看这些打发时间,皇帝也有些入迷。

    那一年是舅舅登基后民夫征的最少的一年,也成就了此后云平郡主简在帝心、风光无限的几年。

    我不得不承认,阿谀奉上是我接近君王,获得权力最快的方式。只是舅舅指缝里流出来的位子和口头上给出的权力,便已足够我狐假虎威了。

    需知,在此之前,我所有的人手都只能假托在安国公府的“洛阳分府”,借着我父亲僚属的名义,才能用。

    毕竟,云平县主的名头,远不如安国公。——其实直到今日,情况也依旧如此。

    但好在,我一直都很有耐心。有耐心到,即便发现前功尽弃、误入歧途,我也可以重头再来。

    ……

    台上戏正唱到“傲慢与偏见”,我听着一声声白娘和西郎听得脑壳发疼,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给出的这个爱情喜剧必备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