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晴回家,她爸酒席已经开上了,她爷爷奶奶、几个舅公表叔,满满当当的坐了一桌。她妈在厨房当当当当的忙活,晚晴钻进去厨房,问她妈:“拆迁方案出了吗?”
她是真不知道,上辈子这会儿她刚结婚,根本没顾上这头。就知道自己家赔了挺多钱的。
“让自己选,可以选回迁房,也可以选现金,不够面积的把钱补给你。到底怎么个算法,我也没去看,你爸倒是去看了,回来也没给我说。拆迁办把文件都贴村委会了说是。”
“赔再多钱又有什么用,也没个儿子,以后你一出嫁,还不都是便宜了别人。”她妈对着餐厅一努嘴,“喏,你奶奶不是把娘家人都喊来了吗,这不又哭上有贵了,他分了钱去外国吃香的喝辣的,倒成了吃苦的那个了。”
晚晴听见她奶奶跟唱戏似的:“有贵他从小聪明懂事,我们两个老东西没钱给他留学呀,只能早早的分了家啊。咱家对不起他呀,如今他背井离乡一个人在外面那,身边连个知冷知热的都没有。我没脸叫他回来啊,我们做爹娘的,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给孩子留啊。”
她大舅公在旁边劝:“妹子,话可不是这么说,有贵要回来,你家能不给他落脚?有福能不给他住?再说了,你家是分产不分家,有福没后,按规矩,这产业,要么过继一个,要么留给兄弟的儿子。有贵也就一个儿,不如就叫那个儿,一肩挑两房吧!”
听听,这都什么话,出土的文物吗是?
小舅公说:“有福,你就只得一个女儿,你总不能让这偌大的家产,都便宜了外姓人吧!”
“外姓人怎么了,到时候晚晴生了娃儿,不是有福哥家外孙、外孙女吗?你们都太老思想了,现在都独生子女,照你们这么想,满大街都是绝后的,人家都要把钱给兄弟?”三表叔冷笑,要不是怕他爸瞎掺和,他今天就不想来,有贵都在日本二十年了,人家就没打算回来!就是要回来,他自己都没张口,一帮老头老太太就先在这闹腾,枉做小人!
二表叔没儿子,不开口。大表叔两个儿子,但是他跟二表叔是亲兄弟,不好意思开口。大舅公说:“外孙外孙,就是外人家的孙!老二,不是我说你,你看看大志都被你宠成啥样儿了?三十多了,没个正行,娶个泼辣货,生个赔钱货,还当个宝!”
三表叔来气了,“生儿子倒有用呢,大哥家的,不是我说,上学时候班上从来考倒数。现在还指着娘老子给他弄钱花,好大个人了,天天在家躺着看电视。大哥为这,少生气了?再说晚晴,从小到大,没让有福哥操过心,学校人家自己考上的,工作人家自己考上的,搁您老人家那老眼光看,是不是得叫金榜题名,光宗耀祖?!年代早不一样了,生儿生女一个样,我就一个女儿,我们夫妻俩肯定好好培养,以后也上名牌大学,坐办公室!”
“有福哥,你家的事,你自己考虑,我不掺和。我家可不是绝户,妞妞就是我的后!我的东西,有一分算一分,都是留给妞妞的,兄弟亲戚,谁也别想惦记!”
小舅公从小被大哥管大的,不敢忤逆,但自己家孙女自己疼,儿媳妇能挣钱,四时三节的没少孝敬,泼辣是泼辣点,但是大哥家那俩不泼辣的儿媳妇,挣得那三瓜俩枣的,自己吃用都不够。这都21世纪了,钱才是硬道理。再说了,他现在想明白了,要是大志没福气,就妞妞一个孩子,他能把妞妞的东西,都让给大哥家的?这都隔了房了!大姐家是肉烂在自己锅里,他们家可不是!
小舅公低头喝酒,猛灌自己。
大表叔打圆场:“大志,你少喝点。拆迁么,是好事,这样,咱们大家都敬有福一杯,祝贺一下。姑啊,咱有福,是就得晚晴一个女儿,但晚晴这也没出嫁,万一晚晴找个倒插门呢?老古话说,腿不蹬直,不散家业。您啊,就是当年分的太早,现在想辙,晚了。咱有一说一,是亲兄弟没错,但都成了家了,不能不为自己的后人考虑。有福呢,愿意给有贵是他大度,不愿意,也没得说,都是人那,谁能没点私心?”
“私心,私心,你们这一辈人,就是私心太重!”大舅公气哼哼的一拍桌子,“不管怎么说,有福没后,侄子就得给他养老送终,除非晚晴找个上门女婿!人家给你送终,你给人家家业,天经地义的事儿!”
晚晴妈气呼呼的剁肉,“上门女婿,上门女婿,肯做上门女婿的,能有什么好男人?”
晚晴捅捅她妈,“妈,你说我爸愿意照我奶奶意思做吗?”
“你爸,大孝子!这么多年了,凡是你奶奶想干的事儿,哪一件没干成?没见过这样的娘,咱家没儿子,村里人讲闲话也就罢了,你奶奶还带头作践自己儿子!她还指着那个日本鬼子回国给她养老不成?”说着说着,她妈就抹起了眼泪,“还城里人呢,个死老婆子,比乡下老太婆都不如!”
见她妈又要开始扯老黄历,讲奶奶如何刻薄时,晚晴赶紧打岔:“妈,你听我说哈,假如,假如哈,假如我要想办法弄来个儿子,你怎么看?”
“你什么意思?拐卖儿童犯法的!你可别犯傻,钱都是身外物,妈这么些年也给你攒了些家底,亏不了你的。再说,有贵那边还不知道怎么说呢,人家在外国过的好好地,都不知道攒下多大的家业,看得上你中国这点东西?人家外国人可不兴重男轻女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