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祈暄挑起她的脸蛋,目光直直望进她的心底,在他灼灼的注视下,颜如玉不自觉地将眼神错开。凌祈暄面上露出一抹近似轻佻的笑容,手指一点点描摹她的轮廓。

    若有若无的酥痒在露出的皮肤上滑过,颜如玉想到夫妻之间琴瑟和鸣的景象,隐隐有些期待。

    他终究还是来了自己这里,方才的不快早已被她抛之脑后,他的手像有魔力似的,在自己面上划过,颜如玉双颊的温度陡然上升一个阶段。

    望着身前的女子,凌祈暄眼底深处一抹玩味一闪而过,大手忽然停下,凌祈暄凑近她耳边,“我知你是个懂事的女子,明日如何向父皇交代,便不用我教你了吧。”我在芷容那边宿下,你歇着吧。”

    话犹在耳畔回荡,人却已经消失不见,颜如玉一颗火热的心顿时如坠冰窟,他竟知道了皇上要自己监视他的事。随即又有些庆幸了,幸亏自己还未做过什么对比起他的事。

    浓浓的失望涌上心头,水葱似的手指紧握成拳头,她双手发力,指甲深深陷入皮肉之中,她有什么不好的,他今晚还是要宿在江芷容那边?

    凌祈暄出了颜如玉的房间,瞥见远处角落里有些闪动的暗影,眼中不屑闪过,举步朝江芷容的房间走去。

    这府中何时被塞入了一些什么人,作为这里的主人,他岂会不知,偏生那些人还是不肯消停。他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了他们闹腾。

    玉柳原本是伺候在莫贵妃身边的,只定了亲事那日,莫贵妃可怜江芷容身边没个贴心的人,这才拨了玉柳过去。既跟了江芷容。玉柳便从心底认了她做主子,眼见殿下进了娘娘的门复又出去,玉柳心中着实替她着急。

    殿下离开后,问了娘娘方知缘由,这才将心收回腹中,定定站在门口守望,眼见殿下的身影逐渐逼近,她脸上才换上安心的笑容,颜小姐虽有颜太师做靠山又怎样,殿下不是一样没有宿在她的房间么?

    凌祈暄瞥一眼小丫头隐藏在眼底的兴奋之色,岂会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却也未说什么,只打发了她下去。趁着凌祈暄出去的功夫,江芷容已将一身喜服换下,珠钗尽去,正坐在床侧朝门口的方向张望。

    眼见夫君归来,江芷容默默地起身,替他将身上外衫褪去,手指刚触到他颈间的纽扣,便被凌祈暄一把握在掌中。江芷容愕然,抬头看去,正遇上他打量的目光,“今晚我宿在你这里,便是事实。”

    心思陡转,江芷容柔顺地点了点头,从凌祈暄掌中抽出自己的手,默默走到一旁,将雕龙绘凤的喜烛吹灭,声音拔高一些,“臣妾服侍殿下宿下。”说完,径自将身上的衣物除去,到了床上,放下两旁缚着纱帐的金钩,只着中衣钻进了被窝中。

    月光穿透窗格,洒一片朦胧在青石板铺就的地面上,木桌上一碗黑乎乎的药已没了热气,苦味散发在整间屋子中,床上的人即使在睡梦中也不安稳,双眉紧蹙,薄唇上起了一层干裂的白皮,双颊覆上痛苦的神色。

    一袭黑衣蒙面的男子从后窗翻了进来,望一眼床上虚弱的人,眸中一丝疼惜闪过。他伸手拿过放在她枕边的帕子,温柔地替她拭去鬓角的冷汗,将她额头几缕凌乱的发丝撩至耳后,就这样静静地守在她的身边。

    蓝珺瑶入梦不久,凰后的故事又一次在她梦中重现。虽然已经对接下来要发生的事了然于胸,可是看到她落泪,心还是会跟着难过;想着她马上要与帝王决裂,蓝珺瑶只恨自己无力阻止。

    到了这里,画卷差不多也到了尽头,她静静等着画卷的湮灭,谁知画卷并没有消失,壁画一点点延展开,蓝珺瑶连忙起身看去。果不出其所料,凰后从高台跳下来之后,她的师兄便带她离开了。

    到底是之前的争斗伤了心神,宫中她又被人算计,从那高台跳下之后,她师兄为她寻来许多珍贵的药材调养身体,整日以这些东西吊着她一条小命。他师兄空有一身本领,却治不了她的心病。

    约莫过了一年,凰后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身子骨更憔悴得不像个样子,昔日的容颜已不可见。那日早上醒来,她素来苍白的面色染上一丝嫣红,眼中的黯淡也全然不见,她师兄见了这样的她,不喜反悲,眉眼间全然是化不开的忧伤。

    初见之时,便是这样一双灵动的双眸吸引了他的视线,从此之后再也逃不开去。两人静静相对,直到她身上再无一丝温度,画卷方才真正结束。

    “师兄,下辈子你若能先找到我,我便给你做那最美的新嫁娘。”凰后临了的话在心中久久弥留,蓝珺瑶品着这句话,心中越发酸涩,只觉眼中清泪再也抑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