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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鸑鷟远远地便看见秦羽涅立于前庭的那株桃花树下,枯褐色的枝桠毫无章法的向外延展着,唯待来年春日一树花开。
刀鸑鷟刚走至秦羽涅面前,便被他用手拉住,“说了些什么?”
“王妃问我吃穿用度可还缺什么,若是缺了记得告诉她。”刀鸑鷟浅浅一笑,并未向秦羽涅提及她与靳含忧所谈之事的半个字。
秦羽涅神色未变,只轻轻点头,“那我们走。”言罢,牵着刀鸑鷟便朝府外走去。
他们此去的目的地是云苍阑已被查封的尚书府,这刑部尚书府刀鸑鷟是去过的,但那时情况危急,她一心只想着如何才能从那里面逃出,再则时隔有些久了,确实没有几分印象。
所以当人走茶凉,冷寂凄清的尚书府出现在她眼前时,她并没有太大的触动。
秦羽涅推开被封条贴封上的府门,上刻有刑部尚书府几个大字的匾额也早已被扔在檐下,用长枪捣了个稀巴烂。
他们一路朝里,行至一处庭院外时,刀鸑鷟忽觉一阵熟悉之感涌上心头,她不知不觉地停下了步子,朝着院落中瞧了一眼,就是那一眼让她记起了她曾从那院中的一处檐下看见过站在此处的云若初那月白的衣角。
“羽涅,我想进去看看。”
秦羽涅猜想能让刀鸑鷟在此府中停下步子的地方或许就只有一处——云若初的闺房。
于是秦羽涅便陪着她一同走进了那庭院,只是此时这荒凉的院落早已不似以前那般草木幽绿,花团锦簇,失了雅致与幽静,却多出无尽的寂寥与冷清。
刀鸑鷟伸出素手,缓缓推开云若初闺阁的房门,门上细小的灰尘被她的指尖轻擦,残留其上,在门上印下一道蜿蜒的痕迹,四散开来,胡乱地飞舞在金光下。
门开了,便犹如在脑海中开了一道闸,往日的记忆如潮水般滚滚而来,翻涌不息。
她第一次见到云若初时,就是在此处,她记得自己悄悄地隐在门后,却不想云若初忽然推门而入,一双剪水的秋瞳似乎载了江南烟波浩渺,就那般温柔地看向她,她觉得这世上再没有这般好看的女子,灿若春华,皎如秋月。
她放慢步子,踏入房中,侧过头去看见了里间已被分裂为两半的案几,那里原本是缀着帘子的,日子晴朗时,阳光便从那帘子的缝隙里若隐若现地照耀在案几上摆放的古琴上,为琴弦镀上一层璀璨的金光。
古琴已毁,物是人非,那年闺阁女儿娇,转瞬落花空悲凉。
刀鸑鷟觉着眼前的景渐渐地变得模糊不清,她双眸轻阖,两行清泪便顺着面颊缓缓滑落。
忽然,肩头一热,她偏过头去,看见秦羽涅从背后揽住她的双肩,温热的手掌源源不断地向她传递着来自他的力量,虽然他什么也没有说,但刀鸑鷟都懂。
她反握住秦羽涅的手,朝他绽放出一抹释然的笑,“我没事了,走吧。”
任由秦羽涅牵着她,带着她,走出了这间曾带给她不可磨灭的回忆的屋子,她无法再来这里,就像所有向前而去时光永远也不可回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