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羡素来温和有礼,待人接物亲近谦逊。沈清荷头一次见他如此冷淡,倒不像是厌恶,而更多是生气却无奈。

    她为人心思敏感细腻,又是第一次上别人家里,事事警惕事事上心。江羡淡淡几个字,她已大概猜出了那人是谁。

    甘州城有名的风流公子哥儿,江家二少,江游。

    坊间多有此人绯闻,为人浪荡轻浮,善戏谑调笑。瞧他斜阳西沉之时,还打扮鲜丽,外出游玩,典型的花花公子做派。

    沈清荷垂眸暗想,此人皮相再好,也不过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沈清荷轻名利,却不知,世人汲汲营营,所求所想,不过"财色"二字。明知红颜枯骨,皮囊化土,却照旧为之目眩神迷。

    香满路上,灯火璀璨,人马络绎不绝,丝竹弦管之声从一间间透着光亮的窗子里传出,隐隐还有男女笑声。

    江游刚下马车,便有三四个龟公迎上来,鞍前马后,堆着笑脸,"江二公子今日风采逼人,更胜从前!"

    "瞧这一身的气派,今天香满路断没有比您更出色的人物了!您若是笑一笑,能迷倒整条街的姑娘!"

    "去去去,便是不笑,光站在那里,谁不拜倒在我们江二公子脚下?"

    江二扬手笑道:"赏,都赏!"

    几个龟公大声应道:"谢江二公子赏!"

    他们红光满面,喜上眉梢,喊赏声音又大,引了不少人侧目。

    "瞧啊,那就是江二!"

    "传闻里可不曾说他生得这么好看!我还当他骨瘦如柴,被女人掏空了身子呢!"

    "毕竟是黄口小儿,还嫩着呢,再过几年,他早晚死在女人肚皮上!"

    几人哄笑起来,说话也更加不堪入耳。他们怀里的女人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有本事倒是和江二一样进内场啊,在外场逞什么威风!

    浓翠馆中,场子已热闹起来,台上美人穿着清凉,不盈一握的腰,紧实修长的腿,在透明的薄纱下若隐若现,直教人血脉贲张。

    这舞娘环佩叮当,身子舞动时,眼波流转,每每往台下人群里一个挑眉浅笑,便勾得众人齐声大叫起来!

    江游端着酒杯在手中把玩,他看向楼下的人,似乎都已沸腾起来,活像几百年没见过女人的饿狼,眼睛都冒着绿光,恨不得冲上去扒光了那美人,就地正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