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安城中,闹市街头人来人往,喧声鼎沸。这条长街尽头,一家酒肆之中,几个外来的商客正坐在喝茶歇脚,津津有味地听一个说书先生说书。

      那穿着青衫的说书先生,清了清嗓子,把手中的醒木重重一拍,说道:“那‘单刀残神’严二爷趁着酒劲,上了四顶山,肚里的十八碗酒开始发作,他摇摇晃晃,走到一片乱树林边,就在一块大青石上躺下来,刚要睡。忽然起了阵狂风,乱树后‘扑’的一声响,跳出一头独角赤眼的山妖。

      史见,这山魈妖物眼瞪的好似铜铃大小,严二爷叫声‘啊呀’,从青石上翻了个身,赶紧将那重达八十斤的沉水冷艳刀抓到手里。”

      许是说到了高潮,说书先生更一脸的眉飞神舞,唾沫飞溅。

      “严二爷这一惊,适才喝下的酒全都变成冷汗冒了出来,他急忙拖刀一闪,就落到山魈的身后……”

      这时,角落里有人忍不住嗤的一声笑出声来,那人是个穿着儒袍的中年文士。

      “平金指,你这哪里是‘严二爷四顶山斩魈’,分明是话本书《北燕记》里的,写的那三十六大寇之一的武二爷的那一篇‘武雄英清风岗杀虎’,里面内容也是换汤不换药,换瓶不换酒啊!”

      “啪!”

      旁边的一张桌子上,一个身穿着军服的汉子用力拍在桌子上。

      “我就说嘛,长风会严老二又不是铁打的身子,他一个江湖中人,又不用上阵骑马,使什么劳子长九尺五寸、重八十来斤的沉水冷艳刀,这是人能办到的事?”

      汉子约摸是喝多了酒,站起身子,充着血丝的双眼死死瞪着说书先生。

      “再说了,严老二那柄斩马刀又不是大关刀,其重不达六、七斤,长度不过七尺,需用双手操纵,在武行里叫长柄大刀……你们这些说书先生,没见过真刀真把势,就知道瞎编排,遇到寻常人胡侃也就算了,在你爷爷面前也胡吹大气,大吹法螺……”

      这军伍出身的汉子口中喷出酒气,连声咒骂,秽言脏语直出,手中的杯子也扔了出来。

      说书先生险些被砸中头,脸上也是一阵紧张,他连忙向着汉子摆手,急道。

      “军爷,我也就胡口饭吃,你老何必跟我计较……”

      “骂的就是你们这些泼皮,平日里最爱乱嚼舌头根子,直娘贼!让你再给我胡说八道。”

      军服汉子捏着拳头,就要上前动手,立刻被同行的几个同伴按了下来,硬是劝了几杯酒,让他不再闹事。

      那说书先生被道出胡编乱造一事,也是一脸尴尬,只能掩面而去。

      他人是走了,酒肆中的其他却依旧是兴趣不减,一个个侧着脸,避开那群军户,压低声音讨论起来。

      “长风会是垮了,不过严老二倒是出了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