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在太上皇这儿早住过了,但当时他怀孕,性子独,两人中间隔着个大将军,太上皇又常常在宫里,其实有意让他二人自己舒坦便罢,并不插手。正正经经做太上皇的客人,王爷是头一回。
他被照顾得舒舒服服,方才心神迷乱间又有了肌肤之亲,反倒不好意思起来。
王爷一边吃饭一边在心里盘算:要回宫么不想回去,单独歇下不甚甘心,凑过去找太上皇又怕打扰,恐怕比谈情说爱还要百转千回、食不甘味。
好在太上皇发话救了他:
“眼瞧着入了冬,今年短,源佑的生辰该准备了。宫里应是不会缺太子的东西,这儿也打算按相同的份例办,我让他们预备了一些抓周的物件,一会儿你来瞧瞧有什么不妥或者缺的,再补一补。……另外差不多该物色先生,现在开始找,两三岁慢慢学着,以免以后吃亏。”
“……哎。”王爷茫然地回答,“……抓什么都好,他不能露面,左右连个臣子也做不成。”
“话是这么说……”太上皇微微叹息,“我瞧这孩子可怜,以后想给他一个最妥善的安排。南方行宫或许要个人去管着的,这差事虽是屈才了,好歹落个无忧无虑。晓寒的能力若是不错,就去随身辅佐他。皇室子弟,最重要是有真信得过的人……”
王爷恍然道:“他才一岁,皇叔怎就知道他有什么才呢?或许连个行宫也管不好。皇叔对他这样用心,我怕他愧不敢当。”
“这不算什么,皇上和将军都开蒙很早,人小主意大,得机会还背着我和外人往来,不过都是些孩子行径,没有不利朝廷的。我常年不在他们身边,是叫先帝提点了才晓得。——好的先生很是重要。习武让将军教着也就罢了,教书他不行;虽然他文章笔法都算上乘,可一大半功底发乎那混蛋天性,旁人学不来,我只怕他把佑儿教坏了。”
王爷微笑。这是真真怕的,而且有一件事万万不能学大将军,只是不能说。
话音刚落,就听闻殿门口一个声音传过来:“夸我就算了,怎么还带损我呢?”正是大将军刚刚打道回府。
王爷眉毛一挑,不自觉反唇相讥:“你正该损损的,夸你是皇叔疼爱你,给你面子。”
大将军不遑多让:“你来我家一趟精气神儿就全回来,又有精神头骂人了,真不知道这是谁家。”
他衣服也不换,得张椅子就坐下,抓起茶壶给自己倒茶,如牛饮水一饮而尽:“……不管怎么说,当初西南一仗碰到个棘手的文书,老三还得巴巴指着我写,弄得我像个干活的师爷。足以说明教你生的这个倒霉孩子的本事我是有的。”
“哼……轮不到你说他倒霉,跟你这会投胎的劲儿比,全天下人都没走过运。”
太上皇但笑不语,趁他俩唇枪舌剑之时暗暗抽身走了。
他一离开,王爷又敛了神情。
“怎么,这才处一会儿就惦记上他了?”大将军瞥了一眼,问。
“……少说些混账话吧。”王爷心虚,连忙堵住他的嘴。
“你惦记他也没什么,我又不是老七。你说要给他做干儿子他都不会拒绝你。他就是那样人,不管瞧见谁孤苦伶仃的,都要伸手救一救。”
“……看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