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曾经,也有一个日日来听曲的故人。
在戏楼里那些难熬的日子,多亏有那么一位客。
只是从没见过那人的脸,人间苍茫,一个不知男女年龄样貌的故人,哪怕在街角擦肩而过,她也认不出眼前人便是那人。
知道谢云霆的故事还未说完,盛愿回过神,静静坐着等着他接着说。
谢云霆看了她一眼,眼里包含了很多东西,但只顿了顿,便继续说着这屋子里曾经发生的故事。
“我娘一双手抚琴无数,别说在宫里日日鲜花汁水养着,便是在民间学艺期间也是娇养出来,从未吃过苦的。
那日从前朝传回我父亲在前线受伤落马被敌所擒消息时,她正在太后宫里献艺。
当即弹断了琴弦,自请出宫。”
谢云霆说这话时,唇角的笑怎么看都透露着无奈。
“她不会骑马,其他人听到打仗早就拖家带口躲得远远的,偏她将全部积攒的钱财拿出来到底找了人驾马车带她去前线,最后几十里路实在无人敢靠近,便将自己和马捆在一起,沿着人家指着的方向连夜赶路。等到了营地,马累死了,她的手也勒的血肉模糊,也是从这儿以后,她再没弹过琵琶。”
盛愿忍不住泛酸。
即使没见过谢云霆的母亲,可只听着都能想象出一个鲜活的人,奋不顾身的模样,这样的女子活的像如同一捧烈火,让人忍不住心向往之。
“后来呢,后来如何了?”
盛愿忍不住出声催促他继续说,能有谢家两位公子,谢侯爷当然定然是从前线平安归来的。
有美在侧,又为他如此奋不顾身,两人心里又早就彼此欣赏,按戏文里该是郎有情妾有意的佳话才对,可为什么,谢家如今随便一个做粗活的下人都能随意张口将她贬低到尘埃。
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盛愿心里翻涌了很多心思,悄悄去看谢云霆,他沉浸在回忆里,表情很淡,但一直握在手上的伤药瓶子却被捏出几道细碎的裂缝暴露了他心底的不平。
盛愿心里一疼,顿时为她的鲁莽有些不忍心,轻声问着:“要不要先歇息,日后再说。”
谢云霆缓过神,安抚的笑了笑,却缓缓摇头:
“前线的境况远比传进京中的要艰险,为保粮草,我父亲只身涉险引走敌军,但一人难抵千军万马,还是被人生擒了去,但也万幸那些人知晓他的身份,想要换更多利益没有立即将他斩杀,只是生擒暂时留了一命。
但不幸的也是生擒,宫中和军中每日快马来往书信,商议放回我父亲的条件,我娘就在军营里等着消息,即使她不知内情,但随着每日更加紧迫的氛围还是知道,谈的并不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