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荣院里,陆令容刚到门口,就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暖气。
进了内间,她解下外面的白毛狐裘随手搭在架子上,倚靠在美人榻上休息。
地龙烧得旺,并不会冷。
如月手里拿着膏脂,在烛光下,用指腹沾抹出一点儿,小心在陆令容脸颊上晕开。
凉悠悠的药膏抹在脸上,令容下意识松了一口气。
令文随她一路进来,站在旁边,看着如月给她上药,脸上红痕触目惊心,不觉皱眉,心里自责。
令容看他耷拉着脑袋,只当他是在为刚才席面上吵架的事担忧,本来不想说话,还是开口宽慰他:“这不算什么大事,我将钱财和铺子攥在手里,待你考试中榜,我们便离开江州。”
至多明年,明年令文上京赴试,她便随他去,离开江州这是非之地。
母亲既让他们姐弟姓陆,就算是为了令文的前程,她也不能与陆廉礼过公堂义绝断绝关系。
可她实在恶心那对夫妻,家产抓在手里,才是拿住他们的七寸,只要这一年安安生生的过,明年秋闱就是分道扬镳之时。
陆令文点头应了声,坐在旁边马扎上分拣竹篮里的金箔纸,心里却在犯愁,如今的朝堂,也好不到哪去,他寒窗苦读数十年,当真能在这腐朽朝廷出人头地吗?
陆令容没再管他,在美人榻上闭目休息。
转眼三日过去,天气愈发寒冷。
昨儿疾风催断了步丁大街旁的一大株柳树,横亘在路中央,正挡在医馆门前,衙门不开门,衙役不管,还是街上忙做生意的百姓吆喝了周围邻居去帮忙处理。
那树又粗又长,幸好没伤到人,从昨儿到今日,才堪堪理出一条道来,周围的枝丫都还没来得及收拾。
陆令容这几日一直在家中,因陆廉礼对沈家做的事,她也饱受非议,故而懒得理外面的事,直到今日出门,才知道这事。
陆家的马车驶过大柳树旁,令文撩开帘子往外看,雪和枝丫堆在一起,还有几个穿短打的在砍那枝丫。
“齐安哥?”令文狐疑道,“姐,你看那人可是齐安哥?他进医馆做什么?”
听到沈齐安的名字,令容迟疑了一下,飞速瞥了一眼,正是沈齐安。
陆令容若无其事地收回目光,冷淡道:“你看错了,把窗户关上。”
令文不死心道:“真的是齐安哥,他是不是病了,还是秉诚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