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婉儿去京城已是板上钉钉,三房四房没了想头,彻底冷淡下去,转头为了姜氏那丰厚的嫁妆跟姜衡较起了劲。
从姜衡还能时不时拉着符婉儿悠哉悠哉地游山玩水就大可窥出战况如何。按姜衡的话说,他四姐的嫁妆自然要留给他四姐的女儿做嫁妆,且,符婉儿作为二房唯一的后人,符家二房的家产也理应由她继承。
绿蔓说,三夫人和四夫人当时听了这话,脸是一阵红一阵白,险些被气吐血。
在她们眼里,符家几房不曾分家,符友道去了,那这二房家产自然是她三房四房的,哪里轮得到符婉儿一个终要嫁作他人妇的外人指染。但姜衡的话也不无道理,符友道就符婉儿这一个女儿,若真是一毛不拔,难免落人口舌。
是以,罗氏和赵氏商量着要把城郊那几块不毛之地并几间赔本的商铺、两座破落宅子留给符婉儿,还美其名曰,“眼看着你要去京城了,也不知何时才能再相见,你虽不是我们生的,但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这些就当是我们替二哥二嫂给你添的嫁妆,你不必放在心上,到了你外祖家,好生顾着自己,别太惦念我们。”
罗氏更是贴心,私下对符婉儿说:“京城到底还是远了些,田庄铺子宅院都得安排人手时时打点运作,你若是不耐管,也可折算成现银。我娘家的几个兄弟刚好想在苏州置办些产业,我给你们牵线搭桥,价钱好商量。”
符婉儿拿着那薄薄的一叠地房地契,笑着拒绝了,“多谢三婶婶好意,我自己想办法便是。”上一次是没有这些东西的,罗氏两人作势要给,但她脸皮子薄,被她们拉着念叨了几回,就没好意思收,还傻憨憨地跑去姜衡跟前游说,落了他的脸。
别人费心费力地替你筹谋,你却嫌别人精明算计,往轻了说是单纯不谙世事,往重了说,就是妥妥的白眼狼没心肝了。符婉儿现在想起来,恨不得狠狠给从前的自己一耳光,蠢得没边了。
至于房地契,铺子不说,宅子和那几块地她倒是很感兴趣,宅子留着,日后若要回来小住,只稍修葺一番,岂不便宜。她不懂田庄上的营生,但她略有些记忆,前世里三房一家后来也去了京城,听她们显摆时提过几句,当时时兴的香料里主要用的花是异国传来的种,也不知是气候还是何原因,在齐国的地界总是养不好,物稀为贵,这香料的价钱自然就水涨船高。也是意外发现,管着符家城郊那几块地的农户见庄稼收成不好,空着也是空着,便赶热潮撒了一波花种,不想歪打正着,那花长势异常之好,三房借此大赚了几笔。
符婉儿暗自发笑,这白来的银子她可不得好生揣紧了,且看以后罗氏赵氏痛心疾首,悔不当初。
得了这等好东西,她兴奋无比,屁颠颠跑去了姜衡的住处,献宝似的递给他看,并对他的仗义执言表示了深深的感谢。
姜衡看着她红通通的小脸,神情渐渐沉重,长叹,可怜见的,这傻孩子怕是没见过什么好东西。露出慈爱的笑容,捏了捏她脸颊边新养出来的小肉,“瞧你这傻样,这点儿东西打发叫花子呢,不够爷塞牙缝的,也就糊弄糊弄你。”
符婉儿挠头憨笑:“我觉着挺好的,日后种点花呀草呀,说不定还能赚……”话没说完,姜衡的大手拍了拍她的脑袋,起身甩袖,一幅睥睨云天的气势,“你且等着,舅舅还有的是好东西给你。”弄得符婉儿哭笑不得。
晚间,绿蔓打听回来说,姜衡约了三老爷四老爷喝酒,席上又喝大了。
悲从中来,一会儿泪他四姐命苦,道是红颜薄命,一会儿泪天妒英才,叹四姐夫走得太早,最后泪符婉儿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简直是惨绝人寰。
三老爷四老爷受他影响,醉态之下也跟着嚎了几嗓子。
紧接着,姜衡语重心长道:“如今小姑娘就剩下你我两家,我们好,她才能过得好。你二位资历丰厚,复起不是难事,只是缺个时机,所幸我家离皇宫近,三哥又当官,上面有什么风吹草动,总知道得快些。”
事关前程,三老爷四老爷酒醒了大半,心想,您可真谦虚,您家何至是离皇宫近,您家大姐都在皇宫里住了好几十年了。
“既是亲戚,我们自然鼎力相助,回京后,我与三哥商议商议,二位静候佳音便是,毕竟,我外甥女还指望着你们呢。”
三老爷四老爷品咂出几分意思,当晚回去关起门来给家里那位劈头盖脸一顿骂,隔天一早,罗氏赵氏红肿着眼睛,强撑着笑意来了巧月阁,身后还跟着一堆抬箱抱盒的下人。
两人又分别塞给符婉儿一叠颇有分量的房地契,她捧着手里的,看着地上的,仿佛一堆雪白花花的银宝向她砸来,一时呆滞状。鼻尖又酸了一酸,看似姜衡几句轻飘飘的话就给她争来了这些,但原本他只是单纯的受求于人,帮与不帮,全凭心情,现下有了这些,只怕会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