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康二年十二月十五
黄大朗纵人当街行凶腰斩弃市,黄潜善发配江宁府编管,一众打手也全部发配大冶挖矿。
朝廷发布南迁令,所有黄河以北的大宋百姓可自愿迁往南方,当然不愿迁移的朝廷就管不到那么多了,一千多万人口要在敌人眼皮子底下迁移,难得可想而知。
朝廷计划放弃河北和山西使两地变成无人区,金军在无人区得不到补给,人都没有怎么抢。北方和中原地区的人口,在五代十国时期就慢慢开始向南转移。现在全国人口集中在南方,最多的省份是江南,其次是蜀中。现在蜀中四川省的任务就是汇集全省之力,编练新军八万支援陕西省抗金。湖北省,川东省集中力量支援开封。淮南,江苏支援山东。
十六日傍晚,三万完颜娄室麾下金军前锋兵临黄河北岸孟津渡口,搜集船只企图渡过黄河偷袭洛阳,金军的行动被黄河沿岸的斥候发现,附近的梁山军游骑兵被岳飞迅速组织起来,趁第一批金军渡河立足未稳之际,英勇的游骑兵果断向摊头发起冲击,那些驾驶渡河船只的船工也跳入河中隐匿,金军渡河人马分离,没有马又没法回去只能硬着头皮在摊头结阵顽强抵御,岳飞采用偃月阵冲击金军阵地,金军步兵哪里经得起骑兵冲锋,很快部队动摇发生溃败,情急之下数千人竟然脱去盔甲跳入黄河,女真人大部分不会游泳在水温接近零度的水中纷纷沉入河底,渡河的一万金军除少数弃械投降以外,其余全军覆没,河对岸金军见势不妙果断丢弃对岸同伴往上游而去。
战前山西全境人口接近五百万,两次战争大批百姓南下避难,这半个月以来梁山军全力协助百姓南迁,迁移人口接近二百万。现在整个山西剩余人口不到一百五十万,很多当地豪强不愿意放弃故土,有道是有奶便是娘宁愿被金军吞并也不愿走。山西省除太原、晋城两座孤城以外,其余全境皆落入金军之手。南迁百姓汇聚洛阳,依照他们个人意愿继续迁往蜀中、川东或者湖北。古语有云得蜀中者得天下,天府之国四川省随着土豆的推广,在田间地头、山坡种植的土豆喜获丰收,粮食产量竟然比战前提高一倍有余,所有移民两年之内口粮都由官府无偿提供,土地紧张就鼓励移民开垦荒地,开垦出来的荒地五年之内免税,国家借贷银钱提供工具给他们鼓励开矿。蜀道难以往大批物资出川只能经由长江、嘉陵江走水路运输,往北去陕西只能走木质栈道,运载量极低且耗损严重,于是大批移民被动员起来开凿成都到汉中直道,沿途险要之处还会修筑碉堡防御。
十七日谢建新带着大名府百姓浩浩荡荡抵达开封近郊,大名府人口一百余万,经过战乱尚有不到七十万人,本次迁移六十余万人延绵一百多里。大名府现在只剩下三万多宋军,以及不到五万自愿留下的百姓,以前朝廷一直把大名府按陪都的待遇在修建,城墙极为高大,没有大量百姓消耗粮食,凭借高大坚固的城防,大名府可以坚守数年之久,这批百姓会安置到江苏和安徽。
金军也意识到宋军的坚壁清野计划,大批部队穿插往南逼近黄河北岸,企图阻止百姓的迁徙,河北省数百里赤地廖无人烟,金国和伪楚上哪找补给去,光占些空地有屁用。
十八日拂晓,完颜宗翰指挥金国中路军逼近黄河北岸的陈桥驿,距离开封一步之遥。陈桥驿如今已初具规模,这是李靖打造的第一座标准化堡垒,不光有完备的城墙和碉堡,还修筑有炮塔,正好扼守黄河浮桥。堡垒为一平方公里的正方形,战壕一道墙高六米,大小炮楼十二座。每面城墙配置可移动加农炮两门用于反击攻城武器,固定榴弹炮六门。火枪兵两千,长枪兵五百,刀盾手五百,弩手五百。全城正规军一万五千人,民兵一万人,建有粮仓两处,储备可供十万人吃一年的粮食。城堡大量采用菱堡,每一面城墙都建五个巨大菱形突出部,从任何方向攻击城墙都能被菱堡火枪侧翼攻击,堡垒使用水泥预制板做根脚,中间填入黄土夯实,最后在覆盖水泥固化。
午间时分,阴沉沉的天空飘起雪花,这是今年第一场雪,完颜宗翰在陈桥以北安营驻扎,派出斥候试探性靠近浮桥,看着浮桥两边严阵以待的宋军,斥候快速退却并未发生交战。早上接到消息的李靖就命谢建新带领二万南平军开赴黄河南岸守卫浮桥。看这个天气黄河结冰起码还得一个月,这段时间要让金军尽可能的付出伤亡。
参谋院根据各路斥候的情报分析出,金军到来的中路军大约十三万人,大批入学才二个半月的参谋进入基层连队。讲武堂的学员也纷纷拿起武器披挂上阵,充任新训士兵的基层军官。战争才是最好的学校,记得邓爷爷说过实践出真知。
开封新训宋军十万,夔州军二万。这还不算派去洛阳和济南的援军,陈桥有宋军一万,敌我从人数上来看不相伯仲。虽然金军人数略多,但宋军占有人和地利之便。宗翰将第一次面对六百年以后才会出现的菱堡。
陈桥战役参谋院的精英组成参谋本部,把所有的战场情况汇集到一起加以分析,在做出判断后给出具体执行方案,战略由参谋来谋划,战术执行由讲武堂学员具体实施。
十九日宗翰把大营一分为三,从三面包围陈桥,南方是黄河浮桥无法包围,雪花越下越大,冒着风雪金军怨声载道的开始修筑营寨,方圆数十里树木早已被宋军砍伐得干干净净,周围的村庄房屋也被焚毁,连水井里都是死去的鸡鸭。金军打不到草谷,所有的补给都要从真定府运来。八字军王彦手里有近十万人遍布在太行山区打游击,随时能威胁到宗翰的补给线。所以金军也想速战速决快速南下开封,逼迫宋廷再次降服,此次南征共计四十五万人,分左中右三路,每路十五万人。中路和左路大都为女真精锐,右路山东方向契丹和燕地汉儿仆从军占多数。
左路金军按照计划此时应越过黄河攻占洛阳,并且向郑州方向运动分散宋军的兵力,没想到渡河被打痛的完颜娄室退守山西运城整备,看着左路军发来的战报宗翰也无计可施,只能提前发起攻势。夏季战役虏获虽然众多,但多少有些伤了元气,中路军的女真人听说又要打夔州军,整体士气都不高。跟夔州军交手数次所向披靡的女真人没占过什么便宜,反而损失惨重,夏天四万多伤员拉回燕京就死了一半,回到北地活下来的不过万人,七成伤员死在路途之上,很多伤员临死都在诅咒宗翰。金银财宝和女人买不回兄弟的生命,买不回残废的手脚,幸存的伤员还要面临铅中毒的后遗症,被炮弹碎片击中的人,终身都会疼痛只能用酒来麻痹,大量饮酒使得都城上京会宁府出现大量酒鬼,喝多了这些人还寻衅滋事,这些南征功臣劫后余生关不得打不得,真是焦头烂额。金国朝堂上也数次出现议和的声音,这在往日根本无法想象,堂堂大金国竟然想要跟弱小的宋人议和,简直是奇耻大辱。不过宗翰一匹手握重兵的主战派最后还是占了上峰,完颜吴乞买最终决定再次发起南征。
二十日凌晨,宗翰发起攻击,本次金军携带有在燕京制作好的攻城武器,趁着黑夜金军搭建好投石车,早上天亮刚投出第一发石弹就被加农炮击毁,看着碎开的投石车前锋都鲁汉直接带兵冲锋,重甲步兵携带盾牌、轻甲步兵扛着梯子,在弓箭手的掩护下步兵逼近。早上七点四十分北面城墙防守的夔州军率先开火,几百支火枪从菱堡里侧翼射击,正在登城的金军被打得晕头转向,宋军新式堡垒正面城墙上根本看不到人,火力都在突出的菱形堡中,除非让弓箭手逼近到城墙下,侧身对着两边的菱堡射击。女真重甲步兵举着厚重的铁盾在城墙根结阵防御,确实让火枪的攻击力大减,但是他们也没法登城只能在城墙下苦苦防守。轻步兵咬着朴刀爬过盾阵登城,轻步兵哪里经得住火枪邸近射击,像鸭子一样不断从梯子上被击落,时不时还有手雷从菱堡飞出,落进盾阵轰隆一声巨响,残缺的四肢伴着血液飞溅四周。
金军苦战一个多小时,西北两面城墙都没上去,东城倒是有一部分金军勇敢爬上城墙,韩世忠命令长枪兵发起反击,登城两军发生混战,后面增援的女真弓箭手恐伤到自己人也不敢在攒射。身披六十多斤步人甲的重装枪手,手持三米二阵列长枪在城墙上结阵,随着口号有节奏的刺出,面对密集的阵枪,勇敢的女真人望着手中二尺朴刀顿时陷入绝望,六米高的城墙跳下去也没活路,城墙下的刀盾手早就等得不耐烦。城上的女真轻步兵不断被长枪捅死,甚至有些被挑下城墙重重砸到底下盾阵上。苦战到上午九点攻城部队损失惨重,此番大战宗翰有言在先,凡战时私自撤退百夫长以上罚作披甲奴,百夫长以下立斩不赦。被压制在城墙下的先锋都鲁汉,耳畔传来清脆当~当~当声,他长吁一口气宗翰总算是手下留情,听到鸣金声女真人举着铁盾缓缓向后退去,在坚持下去这些裴满部勇士将全部葬送再此。
城墙上的士卒们爆发出万胜的欢声。
在黄河南岸观战的李靖、李纲、宗泽、还有朝中数十位大臣也落下心中的石头。老李今日在陈桥外围三道壕沟都没有留人,直接用刚建成不久的菱堡抵御金军,这种六百年以后的产物算作冷兵器时代的巅峰之作。加农炮只用于反击对方远程攻城武器,榴弹炮用于反击冲车和重兵集群今日根本没用到。
第一波攻击金军至少阵亡四千人,伤员至少是阵亡人数的两倍以上,夔州军凭借坚城伤亡不到百人。首阵的胜利使得宋军士气大振,南岸边几十万从河北及大名府迁徙来的百姓还来不及撤走,都在黄河岸边看着呢,不少百姓受到鼓舞纷纷要求参军保卫家园。
金军首阵攻城部队虽未发生动摇但伤亡太大,使得大军士气低落,宗翰在帅帐内大发雷霆,狰狞的脸上有一道巨大疤痕,这是几个月前拜李靖所赐,粗大的伤疤让他妻子都感到害怕,这使得他性格越发暴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