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禹并不怎么相信,进一步追问,“你看什么妇科?你怎么了?”
庄露瞪大眼睛,像是没见过这么不耻下问的,“你一个男生,问这么私密不大好吧。”
事实上她还真没怎么看过妇科,一时之间也想不起有什么好编的,给自己生个什么病好呢?庄露绞尽脑汁,只希望李禹能够就此闭嘴,却看着他目光认真,微微启唇就要说话,庄露赶忙先声夺人。
“我们走了,谢谢你啊,你先回去吧,这个点还能补个回笼觉。”
却听到“咔”的一声,李禹眼疾手快锁上了车门。
“你别回避,我不会告诉庄叔叔的。”李禹垂下眼睑遮住眼眸中的万千复杂,“要是真怀孕了,我帮你联系最好的医生,咱们不要。”
他是李卿大学时候生下来的,那个时候对作风问题抓得很紧,就算是他外公外婆求情,李卿还是被她的母校开除了。
校领导还要逼问孩子的爸爸是谁,可李卿冷着脸没往外吐一个字。最后,她被回家待产,受尽了周围的一些白眼和风言风语,这种舆论和鄙夷最难阻挡,只要出门就会接触到。
可李卿总不能永远呆在家里,而那一次失败的感情对她也产生了非常严重的抗拒,她害怕异性,也拒绝感情,甚至于有段时间她都不愿抱一抱李禹。
那个时候李禹还小,也并不知道这些事情,可关于他出生的始末,他外公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告诉他了,虽然他外公也爱他,可那个时候小小的他仍从他外公的表情中读出来格外纠结的嫌弃。
有一次他放学回家,偷听到外公外婆说话,外婆说:“你发现没,小禹的长相越来越不像我们,有几次一晃眼之间,我瞧着像那个男人。”
“那有什么办法,他身上毕竟留着一半那个男人的血。”
“是没什么,可是我恨啊,你是不知道外面的人说得有多难听,可小卿性子多倔,别人越看不起她,她越要做出一番事业给别人瞧,可她本来不需要这么辛苦的。”说到最后,外婆带上了哭腔。
外婆抽泣的声音像是一把巨大的锤子锤向门外的李禹,那时候还是个孩子的小李禹终于明白了课堂上老师说的“羞耻”一词。
他感觉到了巨大的羞耻,要将他淹没,外公外婆和妈妈对他更好,他便越觉得羞耻,他的身上留着那个男人一半的血,就是一出生带着的原罪。
一直到长大,他都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也无法接受那个懦弱退却的男人,他每时每刻都在想如果当时那个男人勇敢一点,会不会妈妈的情况会好一点,又或者从始至终都没有自己的存在,该有多好。
现在,时间的齿轮滑动到了此时此刻的车内,看着这个便宜表姐明亮如星的眼眸,他突然有了一种难以遏制的使命感,就像是此时此刻他回到了十九年前,可以亲手阻止自己的出生!
“庄露!”他大喊一声,“你知道什么是家庭和婚姻嘛,所有稳固的家庭、和谐的婚姻,都需要足够成熟的两个人,和没那么羸弱的物质基础,如果你爱孩子,你应该提供给他一个稳定的成长环境,而不是在你自己都幼稚脆弱的时候,选择带他来这世间受苦!”
庄露不知道为啥李禹突然情绪激动,她愣了愣,和一旁也有些发懵的陶茹对视一眼,轻轻按下要说实话的陶茹,继续说道:“李禹,我真没怀孕,不然你放我下去,我给你翻几个跟斗,或者我现在给你表演腹部碎大石!”
“真的吗?”
“比真金都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