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哥哥?”司予望着顾尘光,一脸的不可思议,“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这处山谷狭小,寒潭四周便是山壁,没有岸边或是大石可以站一站,所以顾尘光便与她一起浸泡在冰水之中。

    “我问过赤阳峰的师兄,你三天都不能进食,但我想着,此时你大约可以饮些水了。”他从怀中掏出个水囊,递给司予,“还是温的。渴不渴?”

    司予接过那只水囊时,人还呆愣愣的。

    顾尘光以为司予是太过担心江半深,便道:“江师兄回到赤阳峰后毒发了,但赵师兄他们已经请了医师,且因你的丹药和此处寒气的压制,毒并未侵入他的肺腑。所以不用太担心,江师兄会好起来的。”

    见司予还是不声不吭地望着他,他想了想,又道:“你的五位师兄皆寻解药去了,江师兄性命攸关,所以才没来陪你,你莫要伤心。”

    司予:……

    这呆子在说什么?她好端端地在此养伤,又不需要别人照顾,师兄们不来陪她,她为什么要伤心?

    大脑终于清醒过来的司予,看见顾尘光跟她并排靠山壁坐着,扎起一副准备在此处陪她一整晚的架势,便劝道:“顾哥哥,这里好冷的,你衣服都湿了,快回去吧。”

    “我陪着你。”顾尘光笑道,“你小时候不是怕黑吗?”

    司予心中疑惑,她何时怕黑了?

    只听顾尘光又道:“那夜你初见夜缚灵,跟他说自己怕黑,死活不肯进院子。”说着便笑了,“将他气得吹胡子瞪眼,却也拿你没奈何。”

    司予正抱着水囊,小口啜着温水。温热流入肺腑,四肢百骸都熨帖不少。闻言心道,这顾尘光的记忆力真是好得可怕,这种小事她自己都不记得了,他却还记得清楚。不过,她何曾怕过黑呢?想来当初应是随口胡诌骗叔叔的吧?这傻子,她随口胡说之话,他竟也信。

    她抬眼看了看顾尘光,他正目光悠远地望着天上流云,眼神竟比明月还要亮,面上神情似乎颇为怀念当年。她想着,大概在顾尘光眼中,她还是从前的那个时常依赖于他,什么都不懂什么也不会的柔弱小妹子吧。

    他待她,一如当年。

    寒潭冰冷,月色清冷,独顾尘光的笑容极为温暖,让司予一时竟觉着像是沐浴了仲秋的日光,莫名一阵舒爽。

    于是她便想着,那就让他陪着吧。他冷不冷,她已顾不得了,被病痛折磨了这么久,她只想让自己舒服一些。反正……反正是他主动要求陪着她的,她向来是个自私的人。

    司予往顾尘光身边挪了挪,像幼时那般靠在他身上,舒服得直叹口气。末了,学着幼时的口吻道:“顾哥哥,你对我可真好。”

    轻嗅着淡淡的药香,感受着少女娇软的身躯,顾尘光身体一僵,下意识地便不着痕迹地悄悄坐远了些。

    谁知司予察觉后,立刻便粘了过去,伸手将顾尘光一抱:“顾哥哥,你不要跑。”她嘟嘟囔囔地,“我又不重,你就让我靠一下嘛。”

    顾尘光的脸颊和耳尖早已悄悄红了,他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