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腊月前,京城已经下了几场雪了。
到底是换新历的第一年,之前接连打仗的影响还在,采买年货的价格比平顺时高一些。
可老百姓们都挺乐呵,这一年的各处变化都看在眼中,大伙儿心安,都觉得日子一年能比一年好。
杨氏忙着准备腊八事宜,从账册里抬头时,看到邵嬷嬷坐在窗边发愣。
不用问,杨氏也知道缘由。
邵嬷嬷在惦记画梅。
打断骨头连着筋,邵嬷嬷对画梅再有不满和怨言,那也是照看了十几年的侄孙女。
恼极恨极,不再来往,但对方真的音讯全无、生死不明时,还是会唏嘘。
人之常情。
就像杨氏也会想起自家兄长和外甥们一样。
杨家在庞登围城前离开了京师,就再没有消息了。
杨氏试着打听过,却一直没有讯息,杨家其他早早南下的几房也不知道长房的下落,杨氏也就放弃了。
只是逢年过节的,难免会想起来,感叹两声而已。
反倒是其余那几房,近来常常送信,这次过年,也使人送了年礼来。
杨氏知道,他们不是真的惦记着“血缘”,而是为着徐砚。
刘尚书明年肯定是要告老了,徐砚要当工部尚书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外头也都说法,以徐砚现在的年纪,再继续磨砺十几、二十年,三公之位可期。
杨氏心里清楚,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送了年礼来,都是些姻亲关系下很寻常的东西,没有丝毫不妥,她也不可能拒之不理。
只不过,她对杨家的心早就淡了,该回礼就回礼,该应付就应付,多余的,她是不可能再替杨家开口了。
她的心态放得很平,看过了杨家从盛极一时到衰败后在官场销声匿迹,起起伏伏多年,她知道为官、为人,得要个好名声,也得讲究个传承。
比起一人登高位,更需要的是晚辈们的持之以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