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荷依言取出一支瞄着前头的兽面两耳壶,细看会发现,她瞄的不是壶口,而是铜壶前的地面。
人群中的盛青青不着痕迹打量了一眼,实难对这样花瓶般的人有信心。花瓶呢,生来注定藏在雅室书房,插上花,供人欣赏珍藏。一双白白嫩恩的手,拿针线多过拿长箭。便动动嘴角,自语:“这瞄的,要射地底下的土地公吗,看来砚滴保不住了。”
刘知夏却有不同的看法。对于熟悉玩法的人而言,有意瞄准壶前,准是打算掷出一记“及第登科”。
但这“及第登科”比丢掷入壶更难,长箭必须从地上弹起,而且精准弹入壶口当中,完成所谓的“及地”。箭身弹起与否,弹入与否,均考量投掷者手上施力技巧,绝非简单的技艺。
只见沈荷手腕轻摆,调整好角度,似乎还在等待着什么。
“不对的,不对不对,姐姐,瞄准壶口呀。”有小儿着急提醒。
“小孩子家家懂什么,嘘,观赛不语。”
“姑娘,及第一法,颇为不易,改个容易的投法,更好投中。”有人好心建议。
“怎么还不投啊?”有人催促。
人群中干扰声音,沈荷置若罔闻,集中精神注视在箭尾,直到尾羽不再微微颤抖。风停了,她微抬手腕,朝着瞄准的地方快速丢掷出去……
众人眼看长箭垂直飞向地面,伴随“锵”地一声脆响,箭身弹跃而起,在空中划出一个漂亮的弧度,精准无误地掉入铜壶中。落壶后,箭尾颤了颤。
“好!干净利落,漂亮!”
陆定渊头一个抚掌叫好,他声腔浑厚,好似闷雷。惊醒其余的看众,抚掌声顿时此起彼伏。
手拿砚滴的少年甚至高高蹦起,一扫之前垂头丧气的乌云,一手张开在嘴边,喊道:“好棒!”
盛青青惊呆了,刚才发生了什么?这是真实发生的事?她亲眼看着,那箭居然反弹进了壶口!她在家也见过几位兄长投壶,没见有谁这般投过,太新奇了。
“哼,炫耀伎俩。有什么了不起。”苏薇不甘心被抢去风头,不经思量紧跟着丢出一箭。此时已经起风,她用力过猛,长箭弹起后落在壶身数步远,连壶口都没有擦过。
人群骤然安静下来,观者面面相觑,脸上嘴边大多挂着淡淡的笑意。
苏薇求好心切,对自己的技法太过自信,判断失误。望着空荡荡的壶口,她抿了抿唇,用任何一势都好过仿效对手,又没有投进。在旁人看来,估计成了东施效颦,好失脸面,嘴也硬不起来了。
“正是这位姑娘,方才投出极佳的一势及第,老练无比,你俩没看到,真个可惜至极。”赵承松拽着曹方,硬是把人从射柳处拽了过来,一同来的还有齐映。
三个丰神俊朗的少年站在一起,不用说话已经足够引人注意。
当人们留意着三个赏心悦目的少年时,沈荷心无旁骛,左右手各持一箭掷出,两箭同时投入壶口当中,一声响亮,箭尾晃荡好一阵才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