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疏奇怪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不记得了,难道就不是莫添了吗?”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何况我没有实际帮到你什么,秋心湖那静室的门,确实不是我打开的。”
莫添摇头:“我不是这个意思。”
“小疏,你生在凯风阁,身份地位都十分特殊,我知你从小得阁主器重,但直到入了梅魂阵我才真的意识到你背负的使命和压力……你本来就是个心思玲珑、谨慎小心的性子,如今却要为了维护我三番五次破戒,我怕以后闻阁主会为难你。”
元疏却直直地盯着莫添:“莫添,你看着我。”
莫添不情不愿地抬起头。
元疏的脸颊被黑衣人尖锐的灵力刮出一道血痕,此刻还清晰可见,渗着少许血液,更显得皮肤苍白无比,面色却十分镇定冷静。
他一字一顿地说:“你没有说实话。莫添,你到底在怕什么?”
若耶之溪,天台之路,朔风凛凛,侵肌裂骨。
莫添双目一热,一眨眼睛,终于滚下两滴眼泪。
他终于显露出自己的不安,抓起元疏的手拢进手掌,又急急收进自己怀里:“我后悔来万家庄了,小疏……我怕……怕我做了错事,怕我真的是那个人界要讨伐的异象,怕我担不起你这样维护,反而最终还要害了你。”
元疏看着他:“你为何会这么想?”
“不然初代魔尊为何救我于静室?那红色钱币为何要逼死楚云儿,李清风又为何要在死前反反复复地跟我说东山岳的往事和天罚的预言?”莫添绝望地一股脑说出口,“只有一种解释,我便是那个异象。”
“这么看来,我倒真是个受诅咒的体质,从出生开始,便跟天人门扯上了不清不楚的联系,此后种种,更是一直受人算计。”他自嘲起来:“你说那个红色的钱币到底是何物?李清风说是上古神物,却说的不清不楚……我想来想去不明白,什么样的上古神物,要做成铜钱的模样?”
元疏撇了他一眼:“十分有钱的神物吧。”
莫添勉强扯了扯嘴角,却说道:“小疏,你不必故意逗我开心,之前我们在五羊城,忙着处理云小公子的后事和宫姐姐的去处,之后又一路奔波到万家庄,我直到今日才琢磨出不对:显儿说他师尊前半生一直死守预言,后来又意识到自己做了错,要用余生去弥补——可是他的余生,分明都在四处云游、到处说书,那你说,他是在弥补什么?”
元疏辩解道:“那是他还未曾找到云小公子……”
莫添摇头:“那只是表象,怕是李清风也终于看明白了,所谓天罚,本意是要人界警醒自危……却是有人要替天行道,借这个由头,除掉世间所有可能是‘异象’的人,最终做成了党同伐异的借口罢了。”
他悲哀地自嘲道:“也正因为如此,仙盟才要将我关起来……蝙魔也许根本就是个借口,不管真是巧合,还是被人借此机会趁虚而入,都不重要,也许从一开始我入炎州,这一切就都计划好了。”
元疏垂眸思索半晌,月光映着他水杏般的眼睛和黑亮如漆的头发,他即便坐着,身姿都是清新挺俊。
当他开口的时候,声音已经平稳了很多:“千年之期其实并不是什么新鲜的传说,天罚的预言,虽然具体内容不详,但仙盟也早就知道它的存在。”
他摇头道:“我仍然相信你不是异象,我现在没有证据,但仙盟也没有——因此这个指控在我这里不成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