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内放着冰块,温度舒适,让人昏昏欲睡。戚随阑点了一柱梅花香,又拿过一个碗替她沏酸梅汤。
他拎着茶壶,不疾不徐,面容沉静,眼尾泪痣欲滴,十分赏心悦目。
霄稷镜说他有死志,但他唇角弯起,眼睛里带着笑意,动作细心又温柔,姜瑶能从他瘦骨嶙峋里看出他将死,但很难从他身上看出死志。
暴君好端端的为何要死?难道他怕永陵侯起兵谋反,他会死得更惨?
但他此时嘴唇苍白,面无血色,看起来也好不到哪去。
在姜瑶目光下,戚随阑嘴角的笑意渐渐变大,他偏过头,把酸梅汤推到她面前:“行宫人少,孤与你寸步不离,皇后可以看个够。”
姜瑶被抓包后有些羞恼,她埋头抱起酸梅汤喝了一大口,在脸上的红慢慢降下去后,她放下碗,不动声色道:“陛下快点好起来,也能让我看个够。”
戚随阑笑了笑,眼里有奇异的神采:“你希望孤身体康健?”
姜瑶毫不犹豫:“当然了。”
戚随阑手搭在桌上,轻轻叩着,像在想什么,过了一会,他说:“孤若身体康健,皇后就得一辈子绑在孤身边。”
姜瑶愣住。
戚随阑低低笑了:“那时候皇后要是后悔,想逃跑,想离开孤,孤就亲手把你抓回来,一节一节敲碎你的关节,这样皇后才能一直待在孤身边。”
姜瑶:?要这样吗?
她吓得连忙喝了一口酸梅汤压压惊,酸梅汤酸甜清爽,入口带着淡淡的桂花香。姜瑶咂了下,笑颜如花:“我不会跑,陛下好起来俊美无俦,天底下去哪找陛下这么好看的。”她顿了顿:“要是陛下不早点好起来,我就把陛下脸皮割下来,免得它继续变丑。”
暴君伸手覆上自己的脸。
姜瑶以为他知道怕了,不敢狂了,就见他放下手,若有所思问:“孤现在很丑?”
不愧是暴君。
姜瑶打量了下,暴君此时虽然瘦削骨立,但他皮相好看骨相耐看,平日妖异迫人,瘦下来则棱角更厉,多了一丝冷冽的俊逸。
她没办法昧着良心说丑,于是叹了口气,摇摇头,遗憾地捧起碗又喝了一大口酸梅汤。
此时无声胜有声。
戚随阑笑容扩大,敲击着桌子的手叩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