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楚跪在地上,面上已全然是一片从容自若,再无半分方才许氏在旁作怪时的不服气神色。
这个样子倒叫虞景重新细细打量起虞楚。因从前虞楚做错了事,许氏来求情时,虞楚每每都是一副不耐烦的神色,他看了便更加恼火,三分的气硬生生加到九分。如今见虞楚不再有从前那般不成器的样子,他自觉心里宽慰了许多。
更因如此,他心里对虞幼宜更加赞许几分。
虞幼宜执起水火棍,沉甸甸的很有些分量,似是比一般常用的更重些。她稳稳横过拿起,微微举起,直冲着虞楚后背打过去。棍棒划过一片凌然破空之声。
虞楚结实挨了一下子,虽然不似从前受得那般重,但到底明晃晃的棒子打在身上,多少有些皮肉痛楚。他只咬紧牙关,默默受着。
“此一杖,打大哥放纵自己,平日里贪玩冒进。”
“此一杖,打大哥罔顾亡母心意,致使她地下不安。”
“此一杖,打大哥未曾念及父亲苦心,一意孤行。”
......
易总管在一旁看着虞幼宜杖起杖落,划过空中,带出许多呼啸声,不禁也下意识地觉得自己的背也痛了起来。
虽说大姑娘是个姑娘家,手劲儿到底没多大,但他看着,大姑娘可没准备放水,那一杖杖可都是真心实意打上去的。
另一旁早已起身扶着许氏的虞玉,听见了这声音,再看虞幼宜的架势,也是忍不住一缩脖子。这大姐姐可不好惹,他日后可得规规矩矩的,不然可落不着什么好。
院门口几个躲着偷偷看的下人们听着棍棒打在皮肉上的闷声,只觉得像打在自己身上似的,都有些微微冒汗。
“大姑娘看着是动真格的呢,听那声音,都听得出来没有给自己亲哥放水的意思。”
旁边一人嘘了一声:“我瞧着大姑娘很明事理,心思也没那么简单,不是咱们这些人能胡乱揣测的。”
年长的点点头,“大姑娘此次说得有道理,做得也没错处。论道理,大哥儿是该打一打,再有人严厉地管教下才行。”
另一个年长的也很赞同。平日里哥儿姐儿几个主子们的事情轮不到他们来说话,便是他们觉得不妥,也得闭紧了嘴不得往外蹦。家里唯一一个稍能管教些的便只有虞景一人,但又有许氏时常在旁边温言软语护着,便每次都不了了之。主子们尚且这样,他们做下人的更不该随意说些什么了。
院中,虞幼宜手上动作未停,还在继续。
“此一杖,打大哥不明是非,身在囹圄,却从未看清因果。”
这句话一出,虞楚才稍稍有些神色变幻,多了几分疑惑,随即又慢慢凝重起来。
虞景在一旁并未多想,只是捋着胡子不住地点头。虞幼宜今日言行深得他意,看着比虞楚还更有些世家风范。且心胸见识,很是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