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口,再是温顺贤雅的女子,都要勃然大怒了。

    可她却依旧眼眉如钩,笑的不谙世情,“相公的家在何处,我便去何处,不拘酒肆茶庄、章台楚馆,哪怕幕天席地也无碍,有相公做我的床,我也睡的香。”

    她的语音轻软,透着点甜蜜羞涩,可眼见着宋忱的眸色愈冷,她打了个小哆嗦,转着眼珠子想了一想,又迟疑,“你不愿在下边儿?那我做相公的床便是,虽窄了些,可软是极软的……”

    宋忱败下阵来,再也不想同她啰嗦,扬声道:“万显荣,拿刀来。”

    万显荣在林子呆的蠢蠢欲动,此时听了自家步帅的唤,一路小跑着过来,从靴子里取了小刀奉在了宋忱的眼前。

    匕首尖利,不过一挥,连接她脚踝与袍角的那根玉绦便被截断了,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

    视线调开,宋忱不再看她,冷冷一声叫她自珍。

    “宋某心有明月,不愿沾染烟尘,姑娘好自珍重。”

    他的话里好似有刀,寒光一现之后便还鞘,不等她回话,宋忱已然足下生风,使了轻身功夫迅疾离去。

    万显荣恋恋不舍地看了看她,拔腿就向着自家步帅离去的方向狂奔而去,最终消失在山林的深处。

    足尖在泥地里无意识地踩了踩,沾染了愈多的泥污,收回足,江雪浪抱膝而坐,发如夜色般乌沉柔顺,逶迤在地,她垂首,下巴颏抵在手背上。

    “谁是烟尘?谁又是明月呢?”她声音喃喃,好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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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ter>自语,“凭什么?”

    四野的烟水气弥漫,中元日的天气不会转晴,纤弱的少女在山林里坐成了一座小小的玉雕像,许久了,她才抬起眼睫,唤了一声:“出来吧。”

    本是空寂无人的山林,忽地便由四方涌入了两队赤衣护卫,瞧着身姿面貌,竟个个都是气宇轩昂的女儿身。

    芸娘挎着一篮子热气腾腾的茄饼,见雪浪坐在石上,足尖却点在泥里,心疼之色立时便上了眼眉。

    “进山擒老虎,也得填饱了肚子……贵主不吃早点,一会就叫老虎给当早点吃了。”她逗着趣儿,在江雪浪面前蹲了下来,掀了竹篮子上面蒙的一层棉纱,在热气里哄着她吃,“中元日总要吃几个茄饼,本该用食盒,您不是嫌弃有漆味儿,这便找人现编了一个竹篮拎过来……孬好吃两个?”

    江雪浪向下觑了一眼茄饼,再瞧了一眼竹篮子,“从前我同姥姥在下邑青鱼街住着,姥姥夜里做蜜三刀,晨起我拿到早市上去卖……用的就是这样的竹篮子。”

    用了个竹篮子,倒惹出了贵主的愁思,芸娘有些愧疚,刚想再劝两句,便见她把眼睛藏在了手心里,不叫人瞧见她的模样。

    “那时候我还是个小黑矮子,叫人抓到金堤上当民夫堵决眼,姥姥也是用个竹篮子给我装的馍馍,”她在自己的手心里说着话儿,语音糯糯,“后来发了大水,我再往城里找姥姥,就再也找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