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河点点头，老爷遇难，少爷定是比任何人都伤心，却强忍悲痛反来安抚他们。他们岂能无休止地懊恼伤怀令他担忧。
他遂将那日发生之事详尽道来。
四天前，陆镇山与顾清河坐马车来到五里河，两人寻了个沙石较少的岸边垂钓。顾清河在旁陪了许久，眼看临近午时，便走回不远处的马车，准备午膳。
岸边偶尔路过几位村民，有位带着娃娃的妇人恰巧迎面遇着位熟人，两个大人便驻足话家常，娃娃在河边玩耍。
不过几句话的工夫，男娃就落了水。水浪再一卷，将他直接带去河里。
正在马车上的顾清河听见妇人惊慌喊叫，他转身望去，只见陆镇山已经丢下鱼竿淌进了河，吓得他赶忙跑过去。
陆镇山一把抓住了男娃，转身将他往岸上推。
浪水湍急，两位妇人惊慌失措，只在岸边大叫大喊。顾清河赶紧冲过去，下河将女娃抱住。
“快快把娃娃带上岸，看看情况。”陆镇山催促道。
见他已离开了河流湍急的区域，且身子也出水大半，顾清河便以为他无碍了，抱着娃娃转身往岸上走。
却不想，他前脚将娃娃带回妇人身边，只听后方一声喊叫，顾清河急忙扭头，吓得面色尽失——他眼睁睁看着陆镇山被一个大浪卷入河中，瞬间淹没，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被救的娃娃说他将石头扔进河时，听见河里传来骂声，说是再扔石头就吃了他。他一时稀奇，就一边往河边走去，一边丢石头，还笑着说：娘亲在，不怕你。他话刚说完，河水猛然大涨，漫过他双脚，将他拽了下去。”
“我问过两位妇人，她们却说没听见河里传出什么声音，我当时在马车上，离得远也没留意。大家都说是那娃娃吓坏了，才胡言乱语。”顾清河回忆那日情形，依然伤恸不已：“老爷一生行善，怎会遭此横祸啊！”
陆长旻问道：“父亲的尸身一直未能寻着吗？”
顾清河直摇头：“我们出钱请了附近的几名渔夫，捞了三天无果。就连老爷的衣裳鞋子等身上之物皆不见踪迹。今日我本打算去镇上请人下河里去看看，却在镇上打听到那五里河泱泱无底，有河妖作怪，没人有这偷天的胆子下去送命。可我们住在此处多年，也没听过什么河妖的传言。”
“倒是前几年村里有人说那河下住着一位神明，若要神明显灵，需在五更天时烧香祈愿。少爷没来，我们拿不定主意，但宁可信其有，便去买了些香烛素果，打算三更一过就去河边守一守。”
陆长旻了然地点点头，又与顾清河询问了几句。春茵恰烧好了水，便过来请他们入屋洗尘。
陆长旻交代二人好好歇息，“河边就别去了，荒郊夜里危险。”
他们一来，顾清河和春茵就似吃了定心丸，齐齐应下。
乡下的屋宅不比镇上的宅子大。屋里并无专用沐浴的隔间，只是在房间的角落用一张屏风隔开。
陆长旻担心时间久了，水会变凉，就叫花姣姣先洗，他在屋内整理两人的衣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