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动声色的侧头看着卫庄,卫庄的睡颜很安静,就算是睡着,嘴角也上扬着,如同张扬的性格。他是值得重视的对手,是选择道路的印证者。

    他们的前程已经放在那里,盖聂对于大道的想法已经初具轮廓,但仍然在犹豫。

    而在大道之下,儿女情长对他来说,是细节和微末的事情,并不足以改变他的志向。

    他想起最初见到卫庄,师弟很不甘心的模样,那时候他在水下,看到的一切都是模糊而扭曲的,唯独卫庄的挣扎印入眼帘,铭刻心中,想来也是因为这点,他告诉了师父,给自己找来了今生最大的对手。

    这时最不值得后悔的一件事,这也许是他碰到过的最好的事。

    小庄从什么时候生出这样的心思?这样的心思又能够持续多久?盖聂忍不住想,但他知道,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甚至可以说,这个问题不必有答案。

    因为饶是月色如此之好,也会被辜负。

    盖聂闭上了眼睛,在睡意涌上的时候仍然忍不住想:

    小庄会失望吗?

    也许……会遗憾吧。

    两人在蚍蜉岭待的第三天,去看了徐婆婆和徐大爷他们铸剑时的溶洞。

    他们在山中铸剑,山洞中有暗河流入,也是因为这样,这里才能够出铸剑大师,徐大爷和徐婆婆原本也并非此地的人。欧冶子所在的冶城曾经是他们的故乡,铸剑工艺也是那时候习得,后来因为战乱来到赵国,在这里定居下来。

    徐大爷领着两人看自己的铸剑房,暗河上悬挂着剑,风拂过,剑身相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音。

    那些剑和鲨齿相差极远,卫庄扫了一眼,道:“这些剑也是你的?”

    “你以为呢?”

    “难以置信,这些剑和鲨齿竟然出自同一铸剑师之手。”

    这话的语气把徐大爷鼻子都气歪了,徐婆婆在旁边被逗乐,立刻开始语带嘲讽揭徐大爷的短:“所以,根本不是什么铸剑师厉害,只是铸剑的材料罕有罢了,老头子也只在鲨齿这把剑上堪堪与我并肩,其他的,不值一提罢。”

    “你在说什么胡话,老婆子?”徐大爷的手艺被她鄙夷的一文不值,分外不高兴。

    卫庄却是注意到了徐婆婆提到的材料:“罕有?”

    徐婆婆倒豆子一样一股脑都倒了出来:“两年前,有陨石降临,恰好落到了蚍蜉岭。当时我和老头子在附近,前去观查看情况,发现了一块车轮那么大的天外之石。”

    “那天外之石内含金铁,化成铁水后,锤炼千百万次,将铁的杂质锤炼出来。铸成后的剑锋利无比,可吹毛断发,可削铁如泥。小子,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