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庄闻言,拔出鲨齿,横陈胸前,徐婆婆拔了根头发放在上面,那根头发还未触碰到鲨齿,便被气刃给震断了。
徐婆婆笑了一声,看向徐大爷,她老了,眼睛有些浑浊,可是眼神仍旧清明,声音中透露着不甘,可这不甘中,又有一种棋逢对手的欣慰:“老头子,你和我敌对了一个知天命之年,从前我觉得你铸剑可以称之为废物,现在有了鲨齿,你倒不是你无是处。”
徐大爷听到他这话,张嘴条件反射地想要反驳她一下,想了想,又偃旗息鼓了,讪讪道:“行行行,说的好像你的屠龙剑残虹没有用陨石一样,残虹与鲨齿同出一炉,残虹也用了陨石!你说了整整五十年我不如你,你且看鲨齿与残虹的执剑人,他们会决出我们到底谁不如谁!”
“这也是你和我之间铸造两剑的初衷,不是吗?”徐婆婆冷笑,“谁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总会有分晓的那天!”
徐夫子表情有些尴尬,暗暗叹了口气,显然二老在家里赌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卫庄和盖聂默契地假装没看见,卫庄看着熔炉中残留的陨石铁水怔忪,盖聂走到他身旁,问:“怎么了?”
“我母亲去世那天,出现了陨石。”
盖聂了然,“就是这块?”
“嗯。”卫庄重新看向鲨齿,“那之后,师父将我从韩国的冷宫中带走,而今天我又拿着鲨齿,这也许就是天意。”
“你认为这是天意?”盖聂反问。
卫庄读出了他的潜台词,“师哥是想说,强者支配命运,弱者被命运支配?”
“我遵循我内心的选择。”
“可你的选择是什么?”卫庄一针见血的指出师哥的忽略、或者说还存在摇摆的地方,“师哥,你还没有确定……你的道。而道的摇摆,会让你在选择的时候首先自我凌迟。剑应指向敌人,而非自己。”
盖聂反问:“你的道又如何?你想塑造一个全新的韩国,可韩国方寸之地,北有燕赵虎视眈眈,南卧洛阳周天子,魏齐环伺,秦国东出必经之路,自保都难,还妄图席卷天下?”
“这不是更有趣吗?从至弱到至强的扭转,方显我纵横本色。”鲨齿回鞘,卫庄的视线落在前方,那里是山洞的洞壁,但他的眼神很轻蔑,他想到了他的敌人。
盖聂看到了他的眼神,“你与韩王有仇?”
卫庄笑了,磨着后槽牙,慢条斯理,就像韩王不是王者,而是任他摆布的棋子,被他踩在脚下的蝼蚁:“师哥,你知道复仇的最高要义是什么?”
“让对方彻底消失。”
“韩国现在就是一座老房子,三家分晋,卫国在晋国的领土上建立了这座房子,韩国取代卫国,将老房子修修补补,勉强支撑。韩王安将这座房子看的很重,他如此看重王权,甚至不惜依附姬无夜与血衣侯。我当然要他最珍视的东西抢走,毁掉。让他亲眼看着韩国这座老房子被推平,新的国度在这片废墟上建立,和他毫无关系,这样岂不是更好?”
“如此,杀人诛心。”盖聂评价,“只是花这么多时间,费这么多心思,只为复仇,值得吗?”
“寻常的人不值得我花费心思,杀了就杀了,鲨齿不会挑食。可若我恨一个人,那就会长长久久的记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卫庄眼眸流转,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