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野兄,就送到这儿吧。”
陆千石说完又看了一眼跟在闻野身边支棱着大扇子摇着风的陆千杳,只觉得头上的日头照的更烈了,偏偏自家的倒霉弟弟一点也不懂得体谅他这个即将要赴京赶考的哥哥,一双眼里满满都是闻野。
稍时,或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陆千杳终于看了过来,神情带着一点不解,目光里却满是澄澈,俨然孩童一般的天真无邪,还有一丝不够机灵的呆滞,陆千石先前那点吃味霎时也变为了疼惜。
他揉了揉陆千杳毛绒绒的脑袋,转头和善的看向“勾引”他弟弟的罪魁祸首,只是目光触及坐在轮椅之上的闻野时,所有的情绪都不了了之随风消散了。
罢了,他跟一个伤员计较什么?而且闻野受伤也是因为他弟弟,还有小时候那件事,这么看来倒是可以理解他弟弟为什么会对闻野这么亲近了。
陆千石深深呼了一口气又吐了出来,叮嘱了几声,然后转身上了马车,跟众人再次道了别之后驾车离开了。
六月盛夏,天空中日头烧得正旺,还好因着马车疾驶带过的风,吹得马车里一片凉爽。
陆千石今早因为要出远门的缘故,天不亮就起了,现在坐在马车之中,身子随着马车晃荡,睡意也被晃了出来。
他拨开车帘,看了眼车外,约摸着到达客栈还有些时候,便跟车夫说了一声,然后趴在一摞堆得半人高的书籍上闭目养神,养着养着就睡了过去。
……
陆千石是被一阵吵闹声吵醒的。
他揉了揉眼睛,正要询问,车夫却掀开了车帘,同他道:“少爷,我们遇到打劫的了,”语气平铺直叙,不见一点惧意。
陆千石稍稍偏转了视线,就看到车夫身后不远处围了一群人,那群人皆是扛着刀,一脸的凶神恶煞。
其中一个脸上带着刀疤男子上前用刀背拍了拍车夫示意他退开,接着用刀将落下的轿帘卷了开来,然后瞧向他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既然如此,那在下从这里经过留下钱财也是理所应当,只是不知这买路财要几何?”
陆千石一脸气定神闲摇着扇,没有错过刀疤男眼中一闪而过的错愕与心虚。
大概是从未见过他这般肯配合的路人,那群人愣了片刻,恶狠狠地警告主仆二人不要耍花招之后,凑到了一起商量。
尽管他们压低了声音,然而陆千石还是听到了类似“雇主没叫我们真的抢劫”、“万一他报官怎么办”的只言片语。
陆千石装作没察觉,继续气定神闲。
稍时那群人终于商量好,散开朝他过来了,这次交涉的人依然是刀疤脸,只是还没等刀疤脸开口,突然响起一声脆生生的暴喝:“住手!”
“朗朗乾坤,昭昭日月,岂容宵小跳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