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怀昭赶到明嘉寝殿,却是只有个内侍,父皇身边的内侍。
是早在这儿等着的,恭敬道,“昭王殿下,陛下在正殿等您。”
他倒是觉得正好,人倒是都齐了,那就都好好给他说个清楚!
正殿之上,父皇仍是坐在他那最高位上,而殿中站着的,正是他那被奸人所害“殒命”多年的二哥李怀承,他们二人一母同胞,眉眼相似,可整体看起来,李怀承温润,李怀昭威严阳刚。
行礼问安都省了。
李怀昭看了看父皇,又看了看自己二哥,嗤笑一声,“倒是一出好戏,从六年前,到现在。普天之下,都找不到你们这样的至亲吧!”说到最后,心中怒气再压抑不住,两步走上前,狠狠给了李怀承一拳,李怀承多年武功生疏,被打了个踉跄。
皇帝坐在上面,此时一言不发,不为谁辩驳,甚至觉得怀昭这拳是自己一直想做的,还挺解气。
李怀承反倒是笑出来,果然,外面传闻再凶的昭王殿下,不还是自己那个率真真性情的弟弟吗。可这也没减退他心中丁点儿歉意,拍上李怀昭肩膀,郑重其事,“怀昭,对不住,这么多年,皇兄一直瞒着你,让你以为,我死了,让你难受这么多年,这些错,都来自于我。”
简单几句话,隔靴搔痒一般,李怀昭一把推开他,“对不住有什么用,彼时抛下一切隐瞒一切离开时,你在想什么?或者说,你又为什么回来,倒不如让我一直觉得你死了。”双眼通红,控制不住的怒吼、
多年来,李怀承也并非不后悔,这是他最亲的兄弟,可自己却瞒他那么多年,“我……怀昭,是我错,可当时,事发突然,我实在来不及解释,后来便也顺着这般瞒了下去。”
“突然,来不及?”李怀昭甚至想说为何陈西辞都知道内情,而到他这儿就只剩突然和来不及了。
皇帝深知两个儿子脾气秉性,尽快解开心结全靠他们说这些没用的可够呛,“算了,我来说吧。”此时此刻,他竟比寻常还要威严几分。
也是有歉意,开口先对李怀昭说对不住,“怀昭,你是知道的,多年前,我是没册立太子,可心中一直是将怀承当做储君培养的,只是颐儿修儿两人虎视眈眈,我宁愿先维持表面制衡,也不会让他们过早急于合力对付怀承,你二哥,一直以来,也是懂我心意的,政事上更是从未让我与天下百姓失望过的。只是,我没想到,桦国送来一质子,也就是段暮安那个小公主,你二哥与暮安小公主几番纠葛,江山与爱人间,到最后,他扔了江山……”
即使事情已过去多年,可是皇帝说起来还是很气,狠狠瞪了李怀承一眼,甚至至今仍不解,虽说,也默默妥协支持。
越说越发多了些委屈,“可怜我一把年纪,彼时还百般劝导,二者难道不是并行不悖吗。可你二哥告诉我!桦国一夫一妻,暮安不会委身,更何况,此前,他伤了人家心。其实,说来也确实是时机不好,那时候,正赶上桦国内乱,那暮安公主也是好孩子,果勇正直,一身江湖豪爽气,这时候求我让她回去助她皇兄一臂之力,就这般,我直接放了暮安出行,随后,或许本就没什么犹豫的你二哥,来告诉了我一声,道了别,便带着自己的兵力去追。那时,我倒也知道,你二哥是打着不再回来的主意的。再就是后来你也知晓的,传来死讯,但暗中修书与我,报了平安,再后来,你就知道的,朕派颐儿修儿前去“帮忙”,实则是换了法子侧面定死这个说法。也转移开所有人目光。”
说的和钟奉谨这几日查到的没什么出入,可这么多年,那么多夜不能寐,三言两语显然不足矣慰藉人心,李怀昭每个问题都很凌厉,“为何不与我报平安。怎么,你们是想说,利用这仇恨,带给我所谓的成长吗?”
李怀承就这么一个亲弟弟,这么多年,虽说有自己家人孩子,可想起李怀昭心中还是总有愧疚,“不,并非这样怀昭,即使不假死离开,我也不会深陷储君之位的争夺中,之所以没说,也是因为,起初我在桦国可用之人并没几个,更别提敢全然相信的了,而那时候,那两兄弟又看的紧,我实在是做不到。”
这说法,李怀昭是相信的,想了想,若是这么说,还不能全怪二哥了,若是自己羽翼丰厚,彼时或许能直接找到二哥也说不定。
可无论如何,有了些许理解也并不能缓解许多难过和闷气,“早年做不到,明嘉都六岁了,你敢说一直做不到?还是你现在回来难道还是特意来告诉我的不成?”李怀昭说出的话依旧咄咄逼人。虽然这话他自己都知道原由,可就是想呛他。
愧疚干扰理智的李怀承根本就不假思索,低下头,“我是总听闻坊间说你太过狠绝,还杀了李怀颐,其实为兄根本全然不信,可还是担心你,更怕你是因着有我假死这事的缘故,真对那两兄弟下手,别的不重要,但若是道听途说的百姓信以为真,传开来,你所有功绩难道要因为传言倾塌吗。”
这样的话,还真是他哥说得出口的,李怀昭压根不想听,甚至幼稚对他哥翻了白眼,好整以暇坐到一边,时势尽在他掌控之中,“别告诉我,你细想不到这背后有什么事儿。”说完还没忘瞥了眼他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