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奕承愣了一愣,耳畔嗡声不断,身体如堕寒窟。
“苏家那些商铺还有资产,你整理一下吧,耀哥儿如今也十五了,当初你也是说好等他长大就归还他的。”
“日后咱们和离,桥归桥,路归路了,再让你管着说不过去。”念瑶抿了一口茶,悠悠地道。
原本她以为自己说不出口的,毕竟爹娘临终确实跟她说过那些钱财的归向,她生性不喜逆长辈意思的。
但如今又想想,这都是咱们苏家的钱,又不是偷的抢的,凭什么不好意思拿回来?
当年他是保下她们姐弟俩平安了,但苏家的家财这些年也为他扫平了不少障碍了,他如今被主母过继为嫡,当上永阳侯,还入了内阁。
且这些年以来,她虽然并不是他心目中最适合当正妻的人选,但她也努力去成为他喜欢的那种样子了,这十年来对他无微不至照顾,腆着脸忍着被他不屑被他嘲讽也要尽心尽力,她所付出的是她完完整整的一颗赤诚心。
她问心无愧了,这么些年来自己是对得住他的,把最珍贵的东西都给他了。
而他如今官路亨通,身份地位不菲,只是差一个拿的上台面的正妻而已,苏家的那些家财于他而言,也不是那么重要的。
虽然她跟周琅琛说过让他协助她把财产拿回,但她终究还是想看看他的态度,如若他还愿意当个人,她自然还能把他当成个普通的故人。如若不是,那她也不会是个软柿子,是铁定不会轻易妥协的。
便是她姐弟俩守不住,那也是他们苏家的家产,拿去捐给边境的穷苦人家不好吗?可得能让好些人吃上白米饭了。
苏念瑶这边是这么想的,她又悠悠地晃了晃茶碗,不时用一双清澈透亮的杏眸似笑非笑地瞟他一下。
骆奕承这时已经不再看手里的公文了,手边攥的笔管也不知何时掉落膝边,继而滚到地上,划了长长的一段墨迹。
他眉头皱紧了一下,赶忙四下去找能够擦手的东西,却翻遍了案桌都没有找着。
兴许没找着帕子脾气上来的影响吧,不一会儿他就感觉胃部剧痛,是那种揪着胃一抽一抽能让五官扭曲的痛。
他痛得没法,只得捂着右上腹屈下身来,豆大的汗珠大滴大滴地从额边泌了出来。
就在此时,他听见坐在对面的女子轻叹的声音,随之他面前闻到馨香,就出现了一张绣艳色苏合香的帕子。
“安安他又忘记给你拿帕子了吧?那个孩子还是丢三落四的,养胃丸也忘了拿了是吧?”
安安那孩子气似的奴仆,迷糊得很,当初若不是雨夜蹲在侯府门外的角落,被苏念瑶看见,如若不是苏念瑶说这孩子可怜,开玩笑似得跟他提了一句:“二爷,妾看这娃娃面相似乎旺您,不如您收作小童?”
兴许,就不会真的被他收做仆童了,这事儿就连安安自个都不知道,苏念瑶当然也不知晓他后来收留了安安,不是因为管家疏忽的安排,只是因为她的话。
安安确实有时候丢三落四的,可她永远也会在安安迷糊的时候,适时地插进来,案桌旁永远都有她备好的醺上安神香的绿萼梅帕子,茶案上也时常会有合他胃口温好的药膳,养胃丸、蜂蜜大枣露、芡实养胃糕一类的东西永远都会给他摆放在他伸手能触及的地方。便是他看不着,她也会时常候在他身边,见不得他眉头皱一下就立马将枣露一类的药丸奉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