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念瑶那碗神茶成功让知府地牢那帮牢吏们日日争破头地抢着去轮值,就为了能嗅上一嗅那股子茶香。
很快,不但全知府的人都知道地牢中来了位仙女似得会烹仙茶的姑娘,外头一些富商乡绅得知有种仙茶,喝第一口让人心神归位,喝第二口时让人神清气爽,第三第四口足以让人迸发年少时的活力,令人容光焕发。
故而,便开始有一些常年因郁结而无法入眠之人到知府闹事,只为求知府大人将其关到和那神仙姑娘同一处地牢中,望有幸能喝上一小碗那传闻中的仙茶。
知府大人被那些人闹得没法,只得亲自跑到地牢中,给苏念瑶粉刷了牢里的墙壁和地砖,加阔了窗户,还给她增设了一溜儿黄梨木家具,给她配了一名伺候的丫头,就为了能让她每天沏出十来壶那种仙茶来,等他可以成功安抚住外头那些不时就想用砖块砸衙门的贵门豪士。
苏念瑶只是淡淡地扫了眼此时已经大相径庭,完全不像个牢狱的牢房,然后不置可否地,没有说话。
这下知府大人可急眼了。这姑娘关是铁定得关住得了,他这官职当时怎么得来的,可全凭那名高官啊,得罪了他,他就没有好果子吃了。
但这个姑娘确实是被人冤枉的,而且她当时轻易就答应配合画押,倒真的一下子让他心存愧疚。这些时日来安生待在牢里,也不哭不闹,就安安静静闲来埋头沏一两壶茶,仿佛全然不在意自个接下来的处境一般,有时候还真的让人忍不下心。
知府有想过反正人在他这儿,他就缓一段时间,也不让那个姑娘画押,等事情过去,他就找个地方留住这位佳人,然后通报外头,就说是这姑娘不堪受刑已经自尽就好了。
虽然他可能多少得负上一些罪,但能保住这么位神仙人儿,他还是觉得值。
但这下子不同了,这姑娘身怀奇技的事情已经传得外头皆知,他再不想出办法来阻止外头要向知府动乱的暴民,今天是砸知府,万一明天不巧砸了哪位恰巧路过知府的高官呢?这事情如此招眼,万一传进宫中,他可负担不起。
“姑奶奶!算本官求您了!就十壶!好不好?十壶!”知府大人屏退了左右之后,竟然屈膝朝苏念瑶跪求起来,看那样子似乎是情真意切的。
念瑶有些纳闷。
她不知道外头那些情况,只是有天夜里,那个妖物下-药迷晕了整座牢狱的人,本是想救她出来的,但被她拒绝了这个做法。
她远离了周琅琛,始终靠坐在牢中那块大石块上,分析得煞有其事道:“不行。你就是把我劫了出来又怎样?瑶台茶肆如今是我唯一的念想,要是往后只能躲躲闪闪地过活,我宁愿在牢中死去!”
周琅琛有时候觉得他的小家伙执拗又坚持的模样很可爱,但有时又觉得那种犟硬死心眼很让人头疼。
那夜他最终还是拗不过她,只好唉声叹气地走了。但走之前他还是跟她说,让她别担心也别害怕,只消做好自己然后静心等待,他会让转机来到的。
念瑶不知道他说的让她做好自己,怎么样才算做好自己。从很久很久以前开始,她就学会认定一件事情,就要花费大力气和时间,不撞南墙不回头。
追逐骆奕承是这样,保下莽撞的弟弟是这样,如今心中隐隐升起的一点关于瑶台茶肆的念想尤其是这样。
她不懂评价自己做的是好是坏,从来都是本色出演竭尽所能以后,听天由命。
所以当得悉骆奕承打算休妻另娶时她坦然放弃,弟弟的性命被他忽视时,毅然断然就决定将苏家家财全部收拢,被冤屈下狱,不能洗刷清白时不愿含冤出逃。
沏茶时尤为如此,如若不是当面见过那人,不得知其人心结所在,她就不愿乱调配方烹茶。她是个说一不二之人,所以任知府大人跪下求她,她还是不愿意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