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天边泛起了鱼肚白,屠猪的大汉推着板车满载而去,周家人关上门子回头数起到手的碎银子,高兴地琢磨着怎么备上一顿大鱼大肉。
高兴完后,大家都累得一身狗糟,周家长嫂袁氏随着丈夫回屋梳妆换洗,原地剩下周家两位长辈,恰逢时机周母便走到周父身边,不知是怎么说的,说完周父当场拉下脸结上了一层霜,随即转身气势汹汹的走到仓房旁的屋子,大力拍起了门。
那气势惊得刚回屋的周家长子又从屋里探出身子来。
只见周父连名带姓:“周护,你给老子滚出来交待清楚!”那厢屋子还不见动静,他又拍了拍门,气急败坏:“你老子我辛辛苦苦出钱又出力的托人弄来的差事,你凭什么说不干就不干!你给我滚出来好好说道说道,别以为这事托了你娘来说,你就一身轻,我告诉,我这你过不去!”
周保听之心中一震,见情况不妙于是想着过去将场面缓和下来,同时也想看看周护会怎么出来交待这事,刚走过去就见到他玉面小生模样的弟弟镇定自若的开了门,可当他抬脚跨出绊到门槛,身躯趔趄的那一下,就瞧出他的镇定是装的。
周保自动充当起和事佬:“爹,你这样会吓着阿护的,先消消气,让他好好说。”
周父没好气地瞪了和事佬一眼,倒也听话地将情绪平了平,抿着唇严肃的盯着周护:“做什么事情要经过脑子,你跟你娘提的,我就当没发生过”。
周护微微后仰着身躯,以防被劈头盖脸,面上挂着一丝抗拒,“这事我竟然提了,就说明是经过脑子的。”
“混账!你再说一遍?”
周护心下阴郁,没吱声。
“我告诉你啊,辞差这事以后提都不许提。”
连原因都不问的吗?周护心里一铁,提起一口气道:“皇上要迁都,连着尚宝司官场也会随着变迁,燕京位于北方,届时千里迢迢的,我不想离家太远......事出有因,并非我不想做。”
这说法怎么就变了?周母虽然不信他那套“有鬼”的说辞,但一下换了个缘由,她也是蹙起了眉。
周父的态度丝毫没有松软:“你瞧瞧你这点出息,我不管你是相隔千里还是万里,怎么着这差事也不能不干,真心要想做,万千阻扰困难都不是问题,你再给我扯这借口,我两巴子扇死你。”
周护闻言一时心生叛逆,囫囵的话止不住口:“就是给人看家看所的,这差事有什么好当得,还不如在家种田。”
“混账!你就是在官场当个看狗的,那走出去也是个差爷,天子脚下,京陵尚宝司的名气谁人不知,那是何等的风光,你别不识好歹,而且现在全村上下谁不知道我们周家次子在京陵当差,你要不做这传出去你让我面上的光往哪儿摆。况且你在这个家,你就说说你能干什么!”
见周父气得不轻,周保很合时宜的劝道:“阿护,听爹的话不得忤逆,少说几句,你要气着爹那可是不孝。”
这都牵扯到道德层面,周护不由没了脾气,他泄气的说:“好,明早我走就是了。”再甩一甩袖子,返身灰败的回了屋。
兴许是他离去的背影看起来很受伤,周母忍俊不禁,斥责了周父几句:“你这是做啥,孩子不过是念着家里,不想去的太远,你不同意好好说就是了,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是要做给谁看?你说的那些话,真是伤了孩子的心。”
那厢男人不吱声,面上表情有所缓和,似乎也有那么一点懊悔。
周母又道:“孩子若真去了北方,我不管那差事多让我们家长脸,你是舍得,我却是舍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