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的错。不是笑你,只是觉得你纠结这些事的模样可爱。”独孤明夷咳了一声,率先低头,拢在袖中的指尖轻动,讨好似地去勾她的袖口,“十二月初七,是我的生辰,照例会设宴,你愿意来吗?”
“不给你抓。”如愿迅速抽手,背过身,不说话了。
独孤明夷讨了个没趣,讪讪收手,看着如愿的背影,沉默地等她回心转意。
一时无话,只有在草木间穿梭的风,吹得因寒冷而枯焦的草叶窸窣作响,割在脸上如同细刃的短刀。
半晌,如愿转回身,闷闷地说:“我会来的。”
独孤明夷霎时欢喜起来:“我……”
“先不要说。”如愿直接伸手虚压在他脸上,“再想想,想清楚你要和我说的到底是什么。我想在你生辰那天听到。我也会想清楚,我想说的到底是什么。”
她注视着眼前的郎君,定定地看进那双漆黑的眼睛里,直到话说尽也不移开视线,只有手往下撤离,指尖无意间擦过他的嘴唇,留下一点捉摸不清转瞬即逝的痒。
独孤明夷一把抓住那只手,在如愿诧异的目光里微微低头,极轻地吻在她指尖上:“……好。”
**
王府的效率极高,如愿回府没多久,生辰宴的请帖就到了她手上。林氏觉得怪异,有心想问清到底怎么回事,但几月来的奇怪事情一件接一件,想问都不知道从何问起。
最终还是作罢,只能全看天命还有如愿的意思,任由她在十二月初七当日收拾得漂漂亮亮,和父母分道前去赴宴。
闷在家理了几天思绪,如愿入座时四平八稳,甚至还能隔着重重桌案,混在同席的贵女间遥遥地欣赏设宴的主人。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独孤明夷穿礼服,黑衣金冠,威仪赫赫,看人时冷冷淡淡,山水烟云尽在眉目之间。至于他的目光,自然是投不到下座的,如愿托腮欣赏了一会儿,估摸着差不多,起身悄悄离席,转头往外走。
一路走到宴厅所在的院门处,将要跨出月亮门,如愿脚步一顿,腕上果然多了股力度,由袖口兜起,拽着不让她再走。
抓着袖角的人呼吸略有些不稳,显然是急匆匆追来的:“为什么现在回去,是不想见我吗?”
“没有,我只是想透口气,厅里人太多啦。”如愿轻描淡写,“不过,就当是我使小性子吧,如果你不来找我,我就真的回去了。”
“我知道你在哪里,只是毕竟在宴上,不好过多地看你,恐于你的名声有损。刚才见你不在,我立即寻了理由出来,这才追上。”
“让殿下多看两眼怎么会损名声,先前我听同席的娘子们闲聊,有些特意打扮,就想让你多看两眼。”如愿晃了晃手腕,带动仍拽着袖口的那只手左右晃动,她故意鼓了鼓一侧的脸颊,又乜他,“盯着来赴宴的娘子看,分明是损你自己的名声。”
话中有套,独孤明夷被调戏得面上微红,看她不是,不看她也不是,隔了一会儿,低低地说:“……我不看别人。”
如愿反倒一愣,下一瞬没忍住笑了出声,脚跟用力,整个人转向独孤明夷,朝他绽出个明朗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