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效就好。”楼绍紧绷的神经猛地松懈下来,替玄明处理好指尖细小的伤口,“殿下一向清心静气,心脉平稳,故而毒扩散得极慢,不至伤及心脉。但就如墨滴入水中,水再平静,墨也会在水中扩散,只是时间长短罢了。”
“如今臣等有法子以药与毒相争,护住殿下的心脉,然则如同驭群狼驱虎,不是长久之计,殿下此次左臂的僵直,也是因药性相冲,不得不放出淤血。”他收拾好东西,拿干净的软帕擦去满头满脸的汗,手都有点发抖,“此毒怪异,穷太医署之力也无解,恐怕真得是那个解法。臣斗胆,劝殿下早做打算。”
“是啊,天下偌大,陛下富有四海,又与殿下手足情深,臣这回前来,也是听陛下的命。陛下曾直说,凡是殿下想要的,就是臣等赴汤蹈火也得取来。”徐四海没念过什么书,话说得半文半白,唯独一张脸上的表情极鲜活,层层细纹漾起来,最终堆成个腻人的笑脸,“不过是寻个阴时所生的女子,就在长安城里也能找到不少,这条命能用在殿下身上,是那女子的福……”
玄明忽然睁开眼睛,看了正在侃侃而谈的徐四海一眼。那一眼平静、淡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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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瞳深处有如寒星。
徐四海突然卡壳,一股寒气从脊后窜起来,让他不自觉地打了个摆子。他忽然意识到,倘若在紫宸殿里,他是不敢这么说话的,只是这间静室里的阳光和竹影混淆了他的判断。
在他面前的从来不是知常一口一个“师兄”的普通道士,而是权倾天下、与皇帝一母同胞的摄政王独孤明夷。
——“啪”。
一个巴掌狠狠抽到了他脸上,御前设的四个太监中的其中一个,就这么在玄明面前拿实手抽自己,脸上全是浮出来的鲜红指印:“臣不该乱说话!臣有罪,臣该死!”
玄明别开头,不看他演的戏,依旧只和楼绍说话:“请回吧。天气渐热,太医令辛苦了。”
楼绍摇摇头,听着边上啪啪的大耳刮子声,看了看玄明掌上的绷带:“淤血已放尽,这绷带可要解了?”
指尖在袖间动了动,玄明将手腕抬离一寸,又搭回膝上:“留着吧。”
“也可。”楼绍觉得问题不大,“不过殿下也说天气渐热,易闷出汗,于皮肤不好,待殿下适应后,早些解开为好。另外,不知殿下以为,下一步该如何?臣好回去与几位同僚商议。”
“都听几位的安排。”玄明说,“但我绝不因此伤人。”
“明白了。”楼绍在心里一叹,照例交代,“殿□□内的毒特殊,还请殿下平心静气,万万不可动怒,一旦有不适,通知一声,臣立即赶来。臣告退。”
“嗯。”
楼绍收拾好药箱,起身往静室外走。徐四海总算能停下照着自己脸抽的手,连滚带爬地跟着他出去。这趟也算是折在这儿了,巧舌如簧的掌案太监不仅没讨着半点好,让外边正盛的太阳一照,倒成了个烤得油亮发红的猪头。
“待到马车上,掌案拿些药敷一敷吧。”医者父母心,楼绍有些不忍,苦笑,“有些话掌案不该说的,在陛下面前可行,在殿下面前却不行。不过其实掌案也不必打自己,殿下压根不在乎这些事。”
“多谢太医令。”徐四海摸了摸肿起的脸,不住地吸着冷气,“这不是……哎,这不是为了在宫里活下去,我一个阉人,贵人喜欢,就说好话,贵人不喜欢,就抽巴掌。都习惯了。”
“好话有什么可说的呢?殿□□内的毒生来有之,至今不侵蚀心脉,正因他平心静气,从不动怒,昨天观内的侧门塌成那样,殿下召见工部的人,不也没生气么。”楼绍摇摇头,“但从不动怒,无喜无悲,换个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