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安八年的冬天,与往常一般,早早的便夹带着风雪席卷了北地一带。所谓火树银花银装素裹的景象,那是诗文里的一个念想罢了,对康朝北边儿的百姓而言,冬天,便意味着屯粮,意味着物资的短缺。
北疆地域辽阔,但因地势气候的原故,土地贫瘠不宜务农,每每到了冬季,更是寒风刺骨,加之地处康朝边境,常有西北蛮族巡伺摞掠,这等季节天色黑的又早,寻常百姓多选择窝在家中,鲜少出门。整个北疆地广人疏,城镇之间相隔也远,若说最大最热闹的,便是靖国公驻守的翼城了。
北面无江无河无有文人雅士所喜的景致,晚饭时分,翼城之中最热闹的当属城中的酒楼饭庄。当地人家寻常宴请加之驻兵偶有小聚,灰暗的天色下,酒楼灶间升腾而起的阵阵热气显得尤为接地气。
酒楼门口厚厚的挡帘时被掀起,对比内里传来的酒饭香气和热乎劲儿,外头的街道更显寂寥。宽大的街面铺子三三两两的亮着灯,有的干脆已经闭门落了锁,寻常这个时辰,也没什么人前来采买了。
冷风夹着尘土,自西打横着吹来,呼啸声时不时的掩下酒楼内的热闹,透出一股子北地才有的粗犷。
……
“小二!”
街上本就清净,酒楼内的伙计隔着厚厚的棉布帘子早已听到了门外马匹的动静,再经这催促,赶忙掀起帘子笑盈盈的迎了出来。
门前两人两骑正闲闲的立着,瞧小二上前,年轻些的男子将手中的缰绳递了过去,笑道:“今儿可是不如往常利索呐,呵呵,上斤好酒,再来二斤牛肉。”
瞧清男子的长相,小二忙不叠的赔笑道:“原来是小将军您呐,呵呵,今儿风大,小的确是躲懒了呢,多多包涵、多多包涵。”
与这小将同行的男子身材高挑,一副骑装打扮,拍了拍衣上的浮灰,男子也将手中的缰绳递给了小二,好脾气的笑了笑:“这匹不必喂食了。”
“哎,好、好,小的明白。”
北地虽说缺衣少食的不够精细,但论起马来,那品相可不是南面儿可比的。小二迎来送往的见多了自是有一定的眼力,瞧男子这马俨然是一匹胡地才有的良驹,身型流畅身高腿长,通体黑亮没有一丝杂毛……啧啧,这精神的模样比起城里赵将军的那匹汗血宝马来,似也是不赖呐。
“这马是你新得的?”年轻些的小将瞧小二小心翼翼地将马牵去了后头马房,好奇道。
骑装男子闻言一哂,今日见着自己这坐骑都半日了,怎的这时候才想起来问……
男子一双微微狭长的眸子扫过小将,也未点破,只是点了点头,“马场新进的。”
“嘿,还是你好东西多。”
小将闻言心中了然,自己在军中数年自是知晓,这马也分三六九等,那些经过调教或是天生机警的,除非熟识之人投喂,一般是不会吃外食的,也难怪这人如此关照小二了。
两人相携进了酒楼,寻了张靠墙的桌子坐下吃喝了起来,其间遇见几个兵丁模样的人似是识得二人,纷纷上前行礼招呼。骑装男子不失礼节的均抱拳回礼,一旁的小将则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你可是有心事?”
男子见他面前的酒杯空了尚握在手中尤不自知,皱眉替他重又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