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骆晨放下手中的活计,让人端了热水毛巾过来,骆晨骆朝擦了手和脸,堂兄弟二人一起到村口迎客。
客人一波一波的来,等到所有人都安排妥当的时候,也已经过了早饭的点。
骆朝猛地起身只感觉一阵晕眩,不禁踉跄了一下,一旁的骆晨扶他了一把,他们两个身量差不多,身材高大肩膀宽阔,像极了亲兄弟,骆朝找了机会问起来村民口中“山神”的事。
“你打出生就在城里,不知道情形,”骆晨摇头,“咱们祖上就是这上里的原住民,每每进山就要死人,被剥了皮吃得五脏六腑都不剩,整日地震山摇暴雨就是连旱,后来得了老君后人指点,镇住了邪念,山鬼便脱胎成神。”
“命是保住了,但是总要有代价,”骆晨叹气,“我们是山神的信徒,就像是盘子里的肉,可它总要吃供奉的,只能每一代人里选出一个,供给山神。”
骆朝只觉他们愚昧,活人献祭这种事情太过于瘆人。
骆晨知道他想什么,“只是拿了心头血喂养,折损一半寿命,但好歹不会丢了性命。山神大人它……偶尔也会附身到小叔叔身上,不过总体没出过什么岔子。”
骆朝不想再听,弯腰将刚才的客人拿来的一大提纸钱码放整齐,“饿了。”
骆晨顿了一下,露出一个笑容,这时才隐约有了点青年人的样子,其他时候他都看起来有一种与年龄不符的不苟言笑,“没安排妥当,我的错,”骆晨说,“该让你和二叔歇歇,小叔回来之后你们就去吃饭吧。”
骆朝以为他说的小叔是七丫头他爸,所以就没有多问。
他们又等了一会儿,就见远远地山路口有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在蒙蒙细雨中,打着把红伞一瘸一拐的往前走。
骆朝早早便看到了他,也不多作反应,只是蹲在地上埋头写祭文,只用眼角似有似无的扫一下远处。
只见那少年人仍跟骆朝昨晚遇见他的那时一样,背上扛着一把鲜红鲜红的雨伞,只是裤脚放了下来盖住了那节散发着肉香的光洁的小腿,只有白净的脚踝在走路间若隐若现。
那里的一圈红痕圈着对方纤细的踝骨,颇有施虐味道。
可不就是他吗。
骆朝眯着眼,咬了咬毛笔杆。
那男孩像是感觉到了不怀好意的视线,向这边看了一眼,刷的一下合了伞,像扔颗点了捻的地雷一样将雨伞甩到一边的脏水沟里。
骆朝:“……”
这山里断续下了一整夜的雨,山间的雾此时又起了,黏在人脸上,空气令人窒息的沉闷。
骆朝想笑,只能垂着头憋得很辛苦。
他没穿鞋,泥土浸在白嫩脚趾的指缝间,脚背上也溅上了浑浊的草汁,裤脚一高一低向他们走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骆朝,眉梢扬起看起来桀骜极了,配着他那张略显稚气的脸,倒是有些搞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