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前,米伏的家人离开人世,他当时只有十二岁,两个弟弟妹妹都只有三四岁,一起被榕道慈幼局收养。
他们战战兢兢地进入慈幼局,看见局长慈祥的笑容,本以为这里会是自己的另一个家。
然而事实上,慈幼局的条件并不好,每天能吃的东西时常发馊,管教他们的妈妈动辄起鞭就要打他们。虽然挂着慈幼局的名头,实际上一点也不仁慈。
米伏想要离开,却被管教妈妈斥责说是“没有良心”,吃了一整年的饭,说跑就跑,遂将他严加看管。
十四岁时,米伏靠自己幼年在父亲那儿学到的功法,悄悄修炼进入炼气期,夜渡墙头,带着弟弟妹妹一齐逃脱了那个鬼地方,这么多年再没有回去过一次。
慈幼局收养了不少弃婴,还有一些被贩卖的孩子,他们多数只有七八岁,有些像米伏一样大,也有些像他的弟弟妹妹一样小。
年纪小的小孩总是容易玩到一起去,但米伏在这里待了两年,居然连一个交情稍微好些的朋友都没有。
印象中,身边的朋友总是在变动,有时候一个月,有时候一周,有时候甚至两三天就换了。
当初没觉得有什么,只觉得这些孩子是被领养走了,但后来想想,一家慈幼局,以这个频率接收小孩,送走小孩,根本就不正常,就像是……某种中转站。
将孩子输送到这里来,打上合理的领养程序证明,再送出去——像流水线工程。
“到此为止,都还是我自己的猜测,”米伏道,“可是后来我去已去世局长的家里查了一圈,他的妻儿给了我这个东西。”
他将一本小册子放到俞诺手里,册子泛黄,有些虫蛀痕迹。
“这是当年被□□的目录,上面详细记录了每一个被送走孩子的去向。”
泛黄的纸页上字迹潦草,随着手指翻动发出沙沙声。
“这个男孩,”米伏指着她翻到那页写的“苏叶”二字道,“我还有印象,当年他被领养走之前,还曾经跟我打过招呼,叫我以后去他家做客。”
“昨天我想起来,就去他家看了看,结果发现他家的房子已经拆掉了,”米伏道,“顺路去了另一家,房子还在,但原先的那户人家已经搬走;另一家也是一样。”
“过去七年时间,房子被拆掉、换住客,都很正常——可是我一连走了十来户人家,没有找到一个慈幼院出身的孩子,这有些怪异了。”
“后来我为了求稳,一户一户走遍了,竟然一个人都没有找到——房子总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搬迁。”
“想到之前那个玉牒,我不由得怀疑这些孩子的真实去处——他们真的是被名单上这些人带走的吗?”
“说实话,印象里,慈幼院里,除了管教妈妈和局长,并没有大人来访。”
“可如果他们不是被领养走的,这么多孩子,究竟到哪里去了?像人间蒸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