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雄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讽刺意味,当即也动了怒,说道:“兄弟何必拿这话激我?我若做错了,便是人头也赔给你,但就我说,这件事过错不在我!”
石秀冷笑,心道:“与妇人厮混几天倒真染了妇人气息,还想嘴硬抵赖。”
心里这么想,他面上却从容道:“丈丈和嫂嫂都在家,哥哥还是先想着怎么应付过去吧!”
两人一同归家时,左邻右舍的人都出巷子看热闹,杨雄面皮薄,故意紧挨石秀,遮住半张脸。
“杨官人,听老身一句劝哪,外面那些糟心货哪里比得上自家婆娘啊,你还是好好跟杨娘子认个错吧!”
“画皮画骨难画心啊!想不到节级长着一张忠厚面皮,却做出这种事。”
……
街坊邻居议论纷纷,嘲笑、苦劝、讽刺声一齐涌进他的耳朵,他走得更快了。
回家之后,潘巧云和潘公果然坐在椅子上等着,杨雄扭扭捏捏,踌躇了一下,上前拜揖,说道:“不知老泰山前来,若招待不周,还请原谅则个。”
潘公叹气道:“女婿何须见外!”
他抬抬下巴,示意杨雄哄潘巧云,杨雄看去,潘巧云面容冰冷,两手相抱,放置身前,她侧过脸去,似乎很不好惹,杨雄只得好语将潘巧云来劝,潘巧云面无怒色,笑道:“奴家服侍不周,才惹得大哥离心,实在怪不得大哥,不如,我去生口牙子给大哥领一个年轻俏丽的小娘子回来。”
“我儿说的什么话!”潘公拉住她,她却挣开手,转过头,笑盈盈地看着他,说道:“大哥怎么看?”
杨雄满脸愧色,道:“大嫂别说笑了,我今后不会再踏进那茶坊半步。”
你去不去跟我有什么干系?潘巧云心里不屑,不应他的话,只起身,朝潘公、石秀微微屈膝,说道:“今日有劳爹爹、叔叔,迎儿买了好酒好菜,还请诸位用过饭食后再走。”说完转身进厨房。
杨雄难堪,仍热情地招呼石秀坐下,又让迎儿把细巧果子取来,他自我检讨一番,而后道:“劳烦泰山、兄弟为我尽心则力,我感恩不尽,日后我定会与大嫂解开芥蒂,就不劳诸位操劳了。”
潘公思虑许久,终于还是对他道:“女婿这段时日伤了身体,不如暂且养一养,各方铺子都让旁人打点吧!”
原来潘巧云嫁过来时,陪嫁进不少铺子,这些随嫁的奁产名义上为夫妻共同财产,但并不归杨雄所有,所有权与处分权皆由潘公、潘巧云父女掌握,之前,为了表示诚意,潘巧云把铺子交由杨雄打点,杨雄则让做公的弟兄们帮忙经营,如今潘公见女儿受了委屈,却不肯让他再插手经营了。
杨雄心里不快,但知这件事是自己理亏在先,因而道:“泰山劳心。”
潘公又劝解了几句,话中带着软刀子,句句都刺伤人心却又让人挑不出错处,杨雄听了心里憋屈,但不好意思跟老人家计较反驳,因而应声下来,心里道:“老泰山偏偏要在石秀兄弟面前撂我面子,也忒没个进退了,往日我只敬重他,他说什么便听什么,日后我却依他不得了!”
胡思乱想时,潘巧云端着酒果菜蔬放到桌子上,招呼他们吃饭,拿注子来,亲自为他们斟酒。
“啊!”杨雄心里抑郁不得解之时,忽听潘巧云一声惊呼,抬眼去瞧,只见潘巧云坐在石秀腿上,神情惊慌,他皱眉,刚要发作,便见她取出手帕,替石秀擦衣服,说道:“都怪奴家手笨,连累了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