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熔金,暮云合璧,皇宫复道内有小宦疾跑似马。
“皇上,皇上?”洛福尝试唤醒小憩的圣殿。
“说。”托着颞颥刚歇着不到一会儿,皇帝眉间有些愠色。
“京兆府尹的加急飞递。”宦官呈上奏折。
“喔?”自他下调,这还是第一次呈章回朝,皇帝拧了拧惺忪的眸,接过洛福手上的折子。
帝王看奏折有两个习惯,这两个习惯分别为看南祀如呈上的奏折,以及南祀如以外的奏折,前者他字字咀嚼,有时候批注的话语竟比原有内容还多,后者一目十行,匆匆批“阅”字就算看过了,也不是帝王区别对待,而是除了南祀如以外,几乎所有的官员都在例行请安或是报喜。
时间过了很久,宫殿静得只剩下灯烛燃烧的声音,就在一众旁侍昏昏欲睡的时候不约而同被皇帝突如其来的一声鼻嗤吓醒。
“皇上息怒!”洛福战战兢兢下跪,在场的所有小宦们也跟着一同匍匐在地。
“这个南祀如!胆大至极!狂妄至极!居然敢揣测道朕的头上来!太无法无天了!”男人恶嫌地将手中的奏折丢了出去。
‘无法无天还不是您给惯出来的……’洛福几乎将整张脸都贴在地上,表面上卑躬,心里却在想些有的没的,还记得南祀如那货刚晋升正四品便能到享宰相特权的时候,满朝文武皆叹古往今来无此例,府尹宣迟独一枝,他不仅有直接谏言的权利,居然还被默许了能打断皇帝说话的特权,瞧瞧,于旁人来说的欺君之罪在他身上不过是寥寥几句话,这位京兆府尹也真是不负恩宠,上任以来京城百姓安居乐业,夜不闭户,遥想他没受命下遣的时候,走在宫中时几乎可以说是横着走的。洛福余光瞥了眼散乱在地的奏折,心下无奈‘看着吧,还得让我捡回来……一,二,三!’
“给朕捡回来!”
“遵命……”‘看吧,我说什么来着?’洛福忙不迭将折子叠好又重新呈递给了帝王。
‘何必呢?看了又生气,不看又没法了解案件的进展……’洛福从前觉得自己可以活到古来稀,现下想来,可能都是幻觉,只要这大内总管落在他头上一天,他的寿命就少一天,太难了,他可太难了。
众所周知,帝王是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内敛男人,然而只有洛福知道,只要批阅南祀如的奏折帝王的脸色便会变幻无常,他甚至怀疑帝王的每一次皱眉都预示着南祀如生命的终结,然而就是没有,不仅没有终结,他的特权还越来越多,真够气人的,世界上怎会有如此鸿达的官运?这个南祀如怕不是个修炼千年的狐狸精吧?
狭长凤眸,鼻梁高挺,轮廓精致,嘿!还真是个狐狸精!
雄性狐狸精?不多见的说……
洛福的脑洞开到了苍穹顶又被帝王接下来的话踹下了云层。
“好你个南宣迟,竟威胁朕同你一道破案?朕何须自证清白?朕又何须向你这家伙自证清白!?死了这条心吧!朕赋予你这般大的权利竟敢作用到朕的头上来!?我看你是活腻了!”帝王再次将奏折扔出了三丈开外,威严厉色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
洛福瞟了眼这本悲惨的奏折,眉梢抽搐,‘您说了这么多,有用吗?一,二,三……’
“来人!传御史中丞!”
‘皇上,求您有点骨气吧……’洛福含泪接令“皇上有谕,传——御史中丞觐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