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随行的学子跪下,说:“皇后娘娘,请允许学生毛遂自荐。学生高三才,大同人氏,元贞八年中举,之前经考核进了国子学。”
钱明月颔首:“你就暂代蓝田知县吧,一定要好生安抚难民,切记,他们是替整个大梁受了难,大梁理应补偿他们。需要粮食布匹跟本宫说,需要银钱也尽管开口。”
蓝田知县换了,百姓没换。钱明月走出小院:“本地村民在东,难民在西,分别站好。”
村民有两三百口,难民也差不多这个数。
钱明月又问:“叶信让人拆了你们的茅屋也就罢了,你们应该多少有些被褥家当,也扔了吗?”
里长颤颤巍巍地说:“藏在村后的柴垛里。”
钱明月走到村民面前:“如果不是榆林雄关重镇守着边关,如果不是他们的兄弟丈夫父亲沙场征战,突力的铁骑早就踏到蓝田了,你们也没有现在的安宁日子。”
“你们一定要意识到这一点,不能对难民排斥仇视,更应该帮助他们,大敌当前,大梁的百姓一定要团结起来,共渡难关。”
钱明月说:“素闻盖土房不需太多银两,只要请亲友邻居吃饭就好。本宫拨给你们十石粮食,算替难民请你们吃饭了,你们齐心协力,帮助他们修起房子来。怎么样?”
怎么样?自然是好。上午还用北门军帮忙盖房子呢,下午就换法子用本村的人了,这都是谢文通的建议——
“村民互相帮助,既能减轻朝廷官兵的压力,又能增进村民与难民的交往与融合,免得他们互相敌视和防备。”
又看了这一带好几个难民安置地,回到驿馆,已经日暮沉沉。
钱明月终于能与父亲单独相处:“爹,今天很对不起。”
钱时延微笑:“你没做错什么,是父亲没做好。”
钱明月惭愧到心痛:“女儿太过分了,不知道为什么,火气上头控制都控制不住,什么都往外说。”
钱时延说:“爹知道你的难处,你必须这么做,才能震慑住他们。你不要苛责自己。”
钱明月沉默。
“京城的事,跟爹说说吧。”
钱明月抿嘴。
“你不说,爹也免不了担心,都跟你说了边疆危险,你还来,岂不是说明京城更危险?”
“爹——”钱明月才吐出一个字,就眼眶发酸、喉咙发紧,再也无法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