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若当真去算计陆祐之一把?
他如今手握重权,又自来是个心思深沉的,自然能护住她,何况……他终究是她心悦之人。
却是江凝玉忽在沐桶的水面上瞧见了自己地脸。
唇角正勾着笑意,满是小女子的喜悦。
方才的念头一瞬便消失了,她禁不住在心底讽笑自己。
心悦二字,现下印在她脑中一阵发烫,令她煞是难堪。
她略略抬了头,迎着窗外透进来的光,颈线拉长,面上被光照的雾绒绒的。心下叹道:陆祐之早已经不是从前的陆公子了。
往日他倚仗陆家门楣,人人称他一声陆公子,可勿论他的光风霁月,还是玉树临风,皆是陆家给的。可如今不同了,他已是整个陆家的依靠,人人都需得尊称他一声‘嘉王’才是。
她也不再是金尊玉贵的公主,不能再倚着身份将这位“陆公子”揉圆捏扁了。
此事便是退一步想,她当真有了陆家子嗣,如此算计得陆祐之不得不娶她。
可陆祐之又是何等人?她既算计他在先,日后想在他的手下讨个安稳生活,大约也不会太容易。
便是抛开这些,她当真是万事顺遂,天佑神眷,陆祐之转了性,念着从前她的种种痴情,娶她做了嘉王妃。那日后她终需眼瞧着他纳妾、同别人生子,说不得她日后也会慢慢变得同她的母妃一般,那怕夫君的一点点怜爱,都需得去争、去抢……
光是这般一想,江凝玉便觉得胸口憋闷的厉害,实在煎熬。
目下她罔顾礼仪廉耻,不惜跪求于他,甚至不择手段,为得便是逃离京中的困境。
可若是为着逃脱一个困境,又将自己送进另一个困境。
何必呢。
江凝玉兀自思索,良久发现曲阑仍双目炯炯望着自己,顿了片刻才低声喃喃一句:“放心,但凡能出了京城,一切困境便皆能化解了。”
这话似是说给曲阑听,又仿佛是说给她自己的。
曲阑心思单纯,一听这话,心下舒泰了许多。
一切都收拾停当,近酉时了。
江凝玉特意命人配了华帷凤翥香囊,这香气很是香甜妩媚,是女子们的惯用香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