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仁率兵把凶手压回大理寺审案。

    清风殿内,士兵在壮汉随身背着的竹篓框子里搜出了带着蔡明志指甲的麻绳,还有三本帐薄。

    如此,便证据确凿。

    真相在壮汉的交待下水落石出。

    壮汉原本是胡地的贩铁商人,带着女儿进京城做生意,不料女儿调皮走丢了。他用了几个月的时间找寻女儿,走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穷困潦倒时,他也没有想过要放弃。在集市里偶然打听到有地方在招劳作工人,给的钱是寻常工作的好几倍,他便去了。不想却是在里面见到了自己失踪数月的女儿。

    看着女儿面黄肌瘦,浑身破烂的被关在牢笼里,他没有问女儿经历了什么,而是偷偷握住了女儿的手,告诉女儿他会帮她报仇的。

    宗仁端坐在清风殿内,屈指轻敲两下案几,他问壮汉为什么不处理掉蔡明志的尸体,也不销毁犯案用的麻绳,更是铤而走险盗走了蔡明志的帐薄。

    壮汉低头看着女儿,温柔的摸了摸她的头,“我相信这个世界上有因果报应,我把蔡明志钉在擂台里面,要他生生世世都看着自己做过的罪孽,堕入畜生道不得翻身。而我身为父亲,也绝不是逃避责任的男人,我想养大我的女儿,但你们什么时候找到我,我都会把犯案用的麻绳呈交上去。只是我愿意伏法认罪,不代表我对你们没有怨恨。这是你们应该整治的事情,如果你们早就为民除害,拔出了蔡明志这颗毒瘤,我女儿就不会走被囚禁当成人兽饲养,我也不至于杀人,所以我把他的帐薄藏起来了,这是为了惩罚你们。”

    壮汉的话并不多,交待完案情后,便不再多言,很快就被士兵带去了监牢。

    曲昭心里很不好受,她问宗仁,壮汉是否会被判斩刑。

    宗仁轻轻摇头,思忖着回答道,“因为事出有因,蔡明志的行为本身违背风俗良序,罪减一等,从斩刑降至流放。因为上缴蔡明志的帐薄有功,罪再减一等,从流放至收押监牢做苦力二十年即可出狱。”

    曲昭点点下颌,瞥见留在殿内的女孩,于心不忍道,“她的父亲要坐二十年的监牢,那她怎么办?”

    宗仁提笔沾墨,在白宣上写了几个字,忽然又记起曲昭不识字,便低声道,“今日会放她出大理寺。”

    言下之意是大理寺不会收留女孩。

    曲昭闻言,抿住了唇畔,诚然,如果大理寺要给每个罪犯的小孩善后的话,这里面早就挤满了小孩。这显然不是应对之策。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大理寺是奉行律法的地方,而不是施善积德的地方。道理曲昭都懂,可是看见这个女孩的眼睛,曲昭就是没有办法置之不理。

    曲昭忽然抓起宗仁摆在案几上的白釉瓷杯,在掌心里掂了几下,向女孩掷去。

    女孩眼睛瞬时就眯了起来,她侧身躲过那个砸向她的白釉瓷杯,绷起脚背一踢,白釉瓷杯在空中打了个转儿,又生生朝着曲昭的脑门飞去。

    曲昭用掌心接住,她嗤笑一声,走上前去,俯身直视着女孩,“喂,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身上有一种狼性,是寻常人所没有,日后好好培养,毕竟能够成材。跟我过吧,姐姐带你回我家,我家里有钱,有很多好吃的,冬日的被窝是热的,你不会再被人欺负。”

    女孩丝毫不领情,她瞪着曲昭,手攥成拳就向曲昭挥去,嘴里咕嘟咕嘟冒出一堆胡地的方言,一听就是骂人话。

    曲昭挑眉,轻松接住她的拳头,收紧握住,“道上规矩,碰了拳头就表示你同意了!”

    女孩气得脑门直冒火,觉得曲昭好讨厌,又抬脚去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