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慈郎怒视着伊集院,呼吸都因不稳定的情绪而变得深重。
这个人,开什么玩笑。
怎么可以用那么轻疏的态度,说出“死”这样的字眼。
太让人难受了。
因悲伤而气愤,又因这气愤而更加悲伤。
但他捂着伊集院嘴的手被摘下,落入伊集院温和的掌心。
伊集院捏了捏他的手,用那冷漠的声线说:“好凶。”
明明那么一本正经地说出来的,但“好凶”什么的,简直是在撒娇一样。
慈郎内心诸多繁杂的情绪,一下子就化了空。
感觉就像是猫缠着主人的小腿绕来绕去,那无论先前怎么对猫破坏现场而生气,此刻也是发不出火来了,就算明知猫是蓄意卖乖也一样。
好像在伊集院面前,他时常是这样无可奈何。
或许不要把伊集院当作猫来看待比较好,这个人会变本加厉的。慈郎有这种预感。
但不论慈郎心里是怎么想,伊集院在这时,终于坦白了起来。
伊集院淡然道:“避讳谈论,害怕死亡,都是人之常情。但或许就是因为避而不谈,平时也不会去想,才更显得神秘可怕。”
“从知道我的失眠症无药可医开始,‘死’就成了我时常考虑的问题。要说从来没畏惧过,那肯定是谎言,但我确实不觉得‘死’有多么值得恐惧,即使还是少年时,也是如此。”
慈郎忧虑地追问:“为什么?”
伊集院却冷静地对他分析:“人是无法和死亡抗衡的,所有人都会死。也就是说,人的一生,从出生开始,就是在走向死亡。所谓‘人生’,就是一个人在死亡到来前的历程。”
“与其害怕‘会怎么死’‘何时会死’这种想了也没有用的无聊问题,不如在必然的死亡来临前,有效利用时间,完成自己想做的事。定期写遗书,其实论到本质,和年度总结并没有太大差别……”
“没有太大差别?”听到这里,慈郎不得不打断伊集院。
是的,伊集院所说的话,并不是没有道理,正相反,这番话堪称哲思,让慈郎认识到对死亡的另一种看法,而且认真想想,或许是更乐观向上的一种看法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