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屋助理已经说服了精神高度紧张的老管家,把老管家搀到隔壁病房去休息。
“我有话要和她谈,你介意出去逛逛吗?楼下有自动贩售机,你可以买杯热饮。”
伊集院开口时,慈郎刚开始都没意识到他是在和自己说话,他看着病床上的少女和站在床尾的伊集院,愣了下才反应过来,连忙回答:“当然不介意。”
伊集院要和侄女说话,自己毕竟是个外人。
慈郎察觉到这一点,所以离开的脚步都有些匆忙。
他不想承认,但他确实有点儿难过,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其实没什么好介意的,但是此刻的心情无法欺骗自己。
自己究竟喜欢伊集院到了什么地步?慈郎一时间都有些不敢想,但想着想着又觉得这样才好。
他情绪复杂到走到电梯前,才发觉自己出门时没带钱包,手机也和带来的慰问水果篮一起放在病床床头。
虽然很明显伊集院让他去喝杯热饮只是托词,但手机都没带就不好互相联系了,慈郎只好折返病房,走到门口时,他正要敲门,却听见门内二人毫不客气的对峙声。
他听到少女越说越激动的话音:“……明明你也是这样……你为什么说教我?!”
然后是伊集院那熟悉的冷漠的声音:“伊集院弓弦,我已经给你留了复盘的时间,到此刻,你还愚蠢地以为自己做得对?”
这是什么情况?
伊集院弓弦不是应该还在伤心吗?伊集院又为什么对病床上的女孩这么不客气?
慈郎愣在原地。
听到伊集院和臣的话,伊集院弓弦略一思索,用冷静地语气快速复盘道:“我有哪里做错?那柄水果刀是伊集院真一郎使用过的,没有沾上我的指纹,老管家看到额头上的伤口一定会想到他的孙女,只要我反复提到‘爷爷’‘救我’这样的关键字,他就一定会急着按我所说的行事,被我威胁过的伊集院真一郎也一定会追来……我没有哪里做错!”
伊集院和臣冷漠道:“细节并不重要,你做这件事,本身就已经错了。”
伊集院弓弦错愕地看着他,然后摇头笑起来:“难以置信,叔叔,你不会到现在,还想在我面前假装你是个正常人吧?你敢说你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利用那些愚蠢人类的弱点是我们的本能!你和我是一样的,你别想在我面前装样!”
伊集院和臣毫无感情波动地看着有些疯狂的少女,面无表情道:“再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你就永远别奢望登上家主之位,你需要非常仔细地想明白你现在的处境和地位,这句话不是指什么伊集院家,什么叔叔和侄女,而单纯是我和你之间,谁强谁弱。如果你做不到控制你自己,放任你的本性,甚至嚣张到来招惹我,那么我会让你付出你该付出的代价。对我来说,你既不特殊,也不特别,更不具有不可替代性。现在,给出一个我可以接受的道歉。”
片刻沉默。
伊集院弓弦推开被子,以土下座的姿态匍匐在病床上,她将头低得非常低,头顶抵着雪白的被单:“请宽恕我的不敬和自不量力,我犯了错误,我为我的不谨慎向您致歉。”
像是一只行为恶劣的幼兽,向它的上位统领表示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