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安心过日子,咱也不能委屈人,明儿我让老大媳妇带她上公社,想吃啥买点儿。”他们有渊明寄回家的全国粮票糖票肥皂票,平时都舍不得用,攒了不老少哩!
“老大没能家来,确实委屈她了。”老头子瞥一眼老婆子,对这样的临时变故他们习以为常,部队的事儿是机密,啥时候去哪儿执行任务都是临时通知的,个人利益绝对服从集体利益、国家利益。
大横山区的六月份,黄土地上热得能冒烟,有树的地方却十分凉爽,林珍珍像只大熊猫似的,坐大石头上乘凉。村里进进出出的大姑娘小媳妇谁不羡慕?要是再给她摆个果盘儿,安排俩捶腿丫头,不就是活脱脱的少奶奶了嘛!
她不知道的是,最近她可是白水沟生产队的风云人物,女人们背地里叫,让孩子们听见,一传十十传百,现在一说“珍奶奶”,大家都知道就是她哩!
这不,她在石头上坐得屁股都扁了,正百无聊赖呢,忽然听见有人喊:“珍奶奶,来狗他奶叫你。”
林珍珍一愣,她在村里辈分这么高的吗?八.九岁的孩子都是她孙子辈的啦?
其他人见她一脸纯(懵)真(逼),憋笑都快憋坏了。
珍珍带着疑惑回到家里,老太太拉着她的手,小心的跨过门槛,“当心啊,害喜可闹人哩,你要吃不惯家里伙食,就去供销社看看,买点儿小零嘴啊。”
林珍珍在村口大石头当了一个月的“珍奶奶”,没少听人聊天,知道他们家现在的伙食已经是村里的头一份啦,虽然也没肉吃,但至少苞谷馍和红薯叶子饭是管饱的,隔三差五也能给她开个小灶,蒸个鸡蛋啥的。偶尔听说她想吃米饭,也会给蒸两碗香喷喷的白米,妯娌们都只有羡慕的份。
她真心实意感激道:“谢谢,我吃得惯。”
那声“妈”或者“娘”,她始终叫不出口。
因为,这样称谓的人从未在她生命中出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