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呼,杀啊,”柔然人听罢,情知不死战,便死亡,这些草原汉子为了生存,只能拼死搏杀。
阿史那眉头微皱,他只想武力震慑一番,强征些牛羊,未曾想柔然人竟为了万头牛羊,连命都不要。其实他哪里知道,柔然若给了万头牛羊,便是这个冬季,怕是便要饿死半数族人,突厥毕竟占据了塞北水草最丰美的牧场,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自北孤战败,柔然早已是强弩之末,只能熬过这个冬天,再做打算,故此桃园只能死战,才能守护族人。
双方均是弓箭开道,桃园意识到突厥人战力远胜于己,不可硬拼,便充分发挥马快的优势,不再直接短兵相接,而是带队兜转,用弓箭压制,呼喝连连,柔然人便马上传讯,跟着公主边奔袭边引弓,突厥来追,便回身射杀,突厥稍退,便即兜头赶上,阿史那几次提兵截杀,怎奈长途奔袭,加之半日鏖战,马力稍乏,一时竟赶不上柔然矮马,气的他拿马鞭狠狠抽打随从。
本以为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拿下柔然,怎料这回柔然人并不硬拼,突厥这方不停有人落马,眼见死伤不下三百,气的阿史那再也不管柔然大队,抽出弯刀,呼喝全军,不避柔然箭矢,誓要截杀桃园一人,公主被擒,柔然必溃。
“抓住这妮子,看本汗如何炮制她,”阿史那暴跳如雷。
“嗷嗷,”突厥人纷纷拨转马头,引弓射箭,截断桃园归路,将柔然马队从中截断,而后尽提铁骑,朝桃园追去。广袤的雪原之上,只见一队人马不停回身阻击,中间一队铁甲精骑亡命般追击,铁甲精骑后面又缀着一队人马,互相追逐厮杀,好不壮观。
桃园骑在马上,寒风如刀,割在脸上生疼,眼见身后突厥人穷追不舍,虽然自己率队兜兜转转,意图与族人合兵一处,怎奈突厥人卯着劲不停阻截,就是不让她回返合兵,身边族人不停减少,那突厥人仍如跗骨之蛆,不死不休。
塞北之夜,哈气成霜,衣甲上的血迹早已冻硬,浑身血汗冻透了贴在身上,冷的让人发抖。月上东山,大半日纵马狂奔,怕不是已跑出数百里了,桃园左右一看,左右只余五名亲随,月夜下仍可遥遥见到一队突厥人隐在不远处,马蹄隆隆。
转过一个小丘,见到远远有片胡杨林,桃园听见坐下战马鼻息厚重,不耐负重,便忽的勒马,跳下马来,“快下马”,她连连呼到,五名亲随闻言立时提缰驻马,“阿巴兹,几位兄弟,我柔然矮马虽快,但不耐久战,如今快至马力极限了,突厥穷追不舍,快,将马赶跑,我等藏身此处,待突厥人走了,我等绕路返回族中。”
几位族人不及细想,战刀一拍马臀,战马吃痛,亡命般向远处逃去,几人往山丘后背光角落的积雪内一钻,待得片刻,便见数十骑呼啸而去。
等马蹄渐远,呼喝声止,天地忽然一静,“也不知族人如何了?”桃园钻出来,拍拍身上的冰雪。
“公主,族人定是追上突厥大队,咬住厮杀了,你瞧,追了半日,只有这数十骑赶来。”
“如今,我们快些回返吧,”桃园整了整衣甲,浑身皆已冻得僵硬。
“公主,突厥人若发现有异,定会回返找寻,这雪原夜晚,月光透亮,我们弃了战马,怕是没走多远,便会被赶上,”阿巴兹搓搓双手道。
“不错,积雪难行,咱们人寡力薄,我见那边有片胡杨林,不如寻个树洞坑穴,暂避一避,等族人寻来”,另一亲随说道,其余几人都点点头,显是认同。
桃园转念一想,也觉此法妥当。几人也不敢在雪地贸然行走,沿着马蹄前行,待快到胡杨林时,桃园快步入内找寻避身所在,阿巴兹领了一人,边走边回身抚平雪地的脚印,端是谨慎非常。
“咦,快来”,几人跟上一看,只见有棵偌大的胡杨树边有个石堆,下面有个不大不小的洞,其上积雪仿佛被人挖去,“快进去”,桃园招呼族人,几人挤在洞内,虽说不能直立,却也能勉强容身,只是这穴内臭气熏天,想必是熊罴饿狼的巢穴,洞内地下还有不少动物骸骨。
“公主,你们在洞内暂避,我去树上放哨,如瞧着族人,我便唤你,”阿巴兹待公主入内,便使些枯枝挡了洞口,再覆上冰雪,留下一个不显眼的透气孔洞,然后便翻身攀上树冠。
这几位亲随皆随父汗征战多年,所虑细致,桃园心生感动,怎奈毕竟是女儿之身,一日奔袭鏖战,早已脱力,便昏沉沉打起瞌睡。
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听得战马嘶鸣,金戈相击之声,难道是梦?
“公主,公主,快醒醒,快醒醒,”一人紧张的不停摇着桃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