拆开信封,里面装了两张桃花色彩笺,色彩艳丽,花纹精巧。

    夏枫不由自主摸了摸脸,没想到表面上守礼持重的宁王殿下竟然有如此风流雅趣。

    可是信的内容并不风趣,很符合宁王殿下一贯的酸腐暮气做派。一开头就骈六俪四讲了大半页书面客气话。

    要是别人给她的信上敢这样写,别说看了,先提笔骂回去。但自家殿下的就不一样了,夏枫一字一字仔细读过,怎么看怎么窝心。

    后半段先是一笔带过了北贺使臣来访,又着重讲了些军务安置。剩下的全是萧明忱的一腔担忧之情。

    战事可否顺利,天冷记得加衣,城中细作要提早下手排查等等。

    夏枫从头到尾把两页彩笺上行云流水的飞白咀嚼了三遍,甚至连宁王殿下怎样拿笔,怎么铺纸,写信时是什么神态,什么想法,都一并脑补了出来。

    她边脑补边写回信,直到写了足足七八页,什么鸡零狗碎的事儿都想写进去逗萧明忱一笑。

    情之一字,实在让人难以自拔。夏枫从前对萧明忱的念念不忘,不过是因为他长得俊美,符合自己少女怀春时的幻想。

    其实那个时候并不是非他不可,如果这五年里出现一个长得更俊的,更儒雅风趣的,夏枫保证喜新厌旧,立马忘了京中的小皇子。

    可惜夏枫在西北吃了五年沙子,别说雅了,军中莽夫一个比一个糙,打起仗来满身血腥;下了战场,二两酒下肚,什么话都能往外冒。硬是没一个能入夏姑娘的眼。

    但自打二人再次见了面,认识了,还交了心。夏枫多年的幻想化为实际,而那个人不仅长相气度,连脾气心性都完全符合她多年来的一切想象。

    简直没有比这更让人欣喜的事情了。

    现在别说出现一个比宁王殿下俊俏的男人了,就算是九重天上的男神仙下来,敢说宁王一句不好,夏枫也能提剑砍了他。

    年关渐近,境外掀起白毛风,皑皑白雪被刮得遮天蔽日。

    这是不事生产的羌人最难熬的季节,他们没了吃食,无法游牧,唯一的路子便是烧杀劫掠。

    夏枫每天不是潜进黄沙深处跟羌人兜圈子,就是坐在中军帅帐听范普和其他几个幕僚漫无边际地瞎扯淡。

    夏家军铁板一块,怎样排兵布阵,怎样协调布防,全在主帅夏枫一人。除了范普跟几位将领能说上两句话,其他人全然没有置喙的余地。

    因此幕僚们扯淡,只能从天下局势入手,骂一骂盛京的王茂,再诋毁一番其他地方势力,夸一夸夏家军多么厉害,成了他们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夏枫大部分时候没耐心听他们扯淡,但她不通庶务,西北的文官除了范普又没个能拿得出手的。

    铁血手段治得了军却无法安抚百姓,料理民生,只能耐着性子听一群掉书袋的文人吵吵嚷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