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萨洁尔得知所谓的恶魔袭击事件已经是半天后。
海文带领几名士兵搬着两个苫盖了厚重布料的箱子进了营地，一个送去了领主屋子，另一个送到了伯恩的实验室里。
面对着见面礼的力量和陌生的废土环境的双重威慑，黑曜石工坊的护卫甚至愿意低下头和贝德尼斯寒暄几了句，把所有货物的运送推给了他们，之后便忙不迭地溜之大吉。麦隆斯几人以外的佣兵也走了大半，只剩下寥寥几个抱着淘金发财梦留下的。
他们之所以能这么快回来，还多亏见面礼承担了货物运输的重任。
“是炎魔呢。”贝德尼斯吹吹手指尖，用轻巧的语调说，“还算高级的玩意儿，我想加图里没有人有资格这么挥霍。”
安东尼又轻又快地看了她一眼：“事实上，除了教会流传出的只字片语和酒馆里吹大的牛皮，加图里没有任何恶魔出没的实际证据……他们已经消失了五千多年了。”
“但是现在，事实告诉了我们，一个蜷缩在废土一角的普通炼金师都能接触到恶魔。”
贝德尼斯指了指桌子上摆着的玻璃瓶：里面装着巴掌大小的灵魂体。它仿佛一堆黑色雾气被外力强行捏成这副模样，和物质世界的交互呈现不稳定的波纹，只有五官能勉强看出它应当属于人类。
“想要形成这样的灵魂状态，绝不可能是短时间的心灵侵蚀造成的结果。那么，一名实力为低阶的炼金师，在没有任何防护措施的前提下研究中层等级的恶魔，经过多久他的灵魂会变成这样？”她难得脱去了调笑的语气，“我可以告诉你们一个可参考的数据——十五年。十五年前，黄昏风暴可没有爆发。”
温德拉和安东尼对视一眼。
伯恩低着头不说话。
“您呢？”在他们有所反应之前，贝德尼斯毫无预兆地把矛头对准了萨洁尔，她名义上的领主，“您知道恶魔依旧存在的秘辛吗？”
萨洁尔没有被落面子的羞恼，坦诚地说：“我很遗憾也很抱歉，我对此的了解和你们一样。”
恶魔……在此之前，谁能想到它竟然不止存在于历史里呢？
她同样严肃地继续道：“贝德尼斯女士，在恶魔明面上已成历史的当下，一名低阶炼金师究竟通过何种渠道得到它？目前来看，作为智慧生物的一种，恶魔的结构和炼金傀儡有极大的相似度，善于炼金的圣殿公国是否有参与其中？其他贵族又在其中担任了怎样的角色？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选择北地？如今北地已成废土，如果吸引他的是秘银，那他不应该安心待在灰烬高地。”
在听到最后一个问题时，贝德尼斯微笑着眨眨眼。
埃布利重述的细节几乎可以做为她与类似地下遗址的存在有关的佐证——伯恩他们检查过了，炎魔的金属板可没有损坏的痕迹——更别提她明知自己来历神秘又毫不掩饰自己对废土、对恶魔的了解……他们对此保持着心知肚明的默契。
目前来看，贝德尼斯并没有坦白来历的意思。
“说不定就是他脑子不好使呢？”她挑起嘴角，那副正经的神色瞬间从她脸上褪去，“在我找到他的时候，他几乎是一具行尸走肉了，支撑他寥寥无几的理智的仅仅是对‘修复恶魔’的执着。不过，从另一方面来说，他的意志着实坚定得让人惊叹。”
“哪怕我只是一名法师，我也能看出恶魔的构造运用了不少高端的炼金技术，我曾有幸在王都见过运用了类似技术的产物，它们无一例外都供应于上层贵族。”伯恩平淡地说，“没有炼金师抗拒得了它，尤其他只是一名低阶炼金师，这意味着至少十几年的时间内，没有一条能够帮助他接触到尖端技术的上升通道摆在他面前。”他嗤笑了一声，“除非他很快晋级为高阶，不过有这天赋的人才不至于埋没在北地。”
萨洁尔把话题拽了回来：“那么，这就是另一个需要考虑的问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