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犹如一团化不开的浓墨,只有几点暗淡的碎星缀在浓墨中偶尔透出些光亮。
藏剑山庄坐落于宛陵郡东南侧十余里外的青霞山脚下。山庄前门是宽阔的道路,道路两旁各色树木已枯萎。山庄左右两侧也种了大片大片的梨树,如山庄内一样,在这样的深秋,梨树光秃秃地只剩枝桠,隐隐能嗅到枯萎朽败的气息。
那阴郁压抑的气息像薄雾,若有似无,却萦绕在藏剑山庄四周,久久不肯消散。
然而,从藏剑山庄后门至青霞山脚下,却有四季常青的樟树随风摇曳,有波光潋滟的溪水潺潺流动。
这样如墨的夜色中,萧疏影皱眉侧躺在最粗壮的樟树树丫上。
她现在的心情十分烦闷。
她不过就是问了司景然究竟做了何事能让秦堡主怕成那个样子,司景然便冷了脸,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竟是不肯与她解释半分。可更令她烦闷的是,司景然离去时留给她的个背影。
那背影,孤傲又寂寥。
仿佛,任何人都无法走近。
萧疏影就这么躺在樟树丫上,垂眸盯着不远处的溪流,从夕阳斜沉,一直到夜深露重。
动人心扉的景致,却索然无味。
许久后,萧疏影深叹口气,终是越下最粗壮的那颗樟树,掠过溪流,越过竹林,一路施展绝佳的轻功,最后飞身进了藏剑山庄中。
跃进山庄后不久,萧疏影便听见一阵女声。
“爹,那个司景然究竟是什么人,你怎么会如此惧怕他?”
温婉柔和的女声,然而语调却有些急促又不安。声音不大,却恰巧被耳力极好的萧疏影听见。
萧疏影猛地一顿,立时驻足,凝神细听。这声音,确是秦皎无疑。随即又侧目看向声音传来的那间房,原是秦傲的住处,房中的灯烛恍惚映出三个身影。
萧疏影眉头轻皱,略一思索,便身形微转,隐入那房间右侧的阴暗之中。
秦傲房中灯烛明亮,暖炉中燃着炭火,铜炉里熏香升腾起袅袅烟雾。房中三人正是秦家堡堡主秦傲,以及秦皎秦昊姐弟二人。
秦傲坐于上首的楠木大椅上,闻得他向来宠爱的女儿秦皎所言后,面上神色凝重,手指紧扣着桌面,话到了嘴边,却还是咽了下去。
秦皎急急问完话后,手上也没闲着,一手握着玉瓶倒出些白色药粉,一手用帕子沾水活着药粉细细涂在秦昊被打得红肿的脸上。
秦昊坐没坐相的靠在椅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早已没了平日里的俊俏,只剩一双形状好看的眸子,阴沉沉地,低头看着脚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