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莫添与元疏二人深情对视的时候,万相梅终于也悠悠醒来。
花兮欢天喜地拍手:“好啦,你们都醒啦,这就没事了!”
“莫少主?元……官长?”她头脑昏沉,一时间不知今夕何夕。
彼时三人在梅魂阵里谈笑风生,少年人意气风发,高谈阔论间,有言笑晏晏的融洽和坦然,此时三人再相见,却仿佛已经历了沧海桑田。
从梦境到现实,八年光阴迅速流过,三人皆已成年,心里各有疑团和使命,一时间四人无话,沉默中,只听北风吹雁,雪满天山。
潜意识的自主反抗开启了梅魂阵的噩梦境,因此出阵之后,万相梅与元疏是伤得最重的两人——她是因为沉沦在阵里太久,识神受到不小的损伤,而元疏则是在阵里强行挣脱束缚,后来又被拽进噩梦境,与黑衣人搏斗间,早已耗尽了灵力,莫添探得他内里全空,金丹滞顿,连元神似乎都有损耗,别说一点法力都支撑不起来了,看这个样子,此刻的镇定也都是强撑出来的。
莫添心里着急,元疏这个样子,必得闭关几日才能调补回来。只是眼下玉楼虽然寂静,也只是一时片刻的安宁,他们刚刚破阵,万家庄诸事诡异,眼下这番境况,虽是半夜寂静,万籁无声,实则危机四伏,如履薄冰,哪里有条件让元疏闭关静养?
万相梅醒了,莫添有成百上千的问题要问她,但他此刻最关心的还是怀里人的安危,他忧心忡忡,一边不要命地将体内的灵力全数渡过去,一边自责懊恼地问:“小疏,你有没有好一点?为什么你能用灵力挣脱梦里的身体,我却做不到?”
在阵里,他看着元疏用灵力撑起天柱,撑住万相梅崩塌的意识,他看着万相梅把他拉进噩梦境,看着他咬牙与黑衣人拼命,拼到灵力枯竭,陷入绝境,走投无路之时,却是宁可自己受伤,甚至宁可自戕,也不愿伤害自己。
那时元疏濒临绝境,生死一线,而他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什么都帮不了。
元疏察觉到莫添的情绪,轻声打断他,说道:“万庄主是结界第一宗师,他做的阵岂是那么容易能破的?梅魂阵捆的是心脉,一旦入阵,你的魂魄便与你所扮演的角色完全融合,越是心智齐全稳固,越是挣脱不得。”
莫添更奇怪了:“那你又为何挣脱得?你的灵魂不稳固吗?”
元疏转过头去:“也不是,只是我恰好发现了阵法的瑕疵,那瑕疵定时出现,只有卡准时机,趁着阵法变弱几分的空档,才有强行挣脱开的可能。”
“咦,什么瑕疵,我怎么没注意到?”
莫添回忆,在入噩梦境之前,他们三人在屋顶聊天,都是些闲话家常,少年豪语罢了,他小时候就是个胡吹海侃的性子,说了那么多,哪里能注意到什么瑕疵?
元疏耐心解释道:“流星下来时你让我许愿,那时候你的话里出现了一处卡顿,虽只停留了须臾片刻,却将你原本要说的话给略掉了,这便是关窍,后来我一直留意,一个时辰后,万小姐说到要回去的时候,也出现了同样的卡顿。于是我才确定,每到整时,梅魂阵便会出现一个节点,阵里的情景需要转换,这阵也需要调动灵力以维持梦境的正常运行,那么,那一刻就是阵法最薄弱的时候,我也是抓住了这个时机,才能挣脱束缚,叫醒万小姐的。”
万相梅在旁边坐着,就着花兮的手喝了半盏热茶,虽依然头痛欲裂,但还是坚持开口道:“不愧是元官长,明察秋毫,这点细微之处也被你发现了。”
她伤的很重,说几句就要喘一下。
莫添却问:“为何你会发现这个卡顿?”
元疏皱眉:“不是说了吗,那时你让我许愿,少说了一句话。”
莫添紧紧盯着元疏:“我只记得自己说过水链还没有名字……那之后呢?我省略了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