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夫人见状,大惊失色,仓惶起身:“太医,太医都去哪儿了?”

    夏花和秋蝉也冲进来,扑到床边,含泪唤“小侯爷”。

    “我无事,就是有些累。”夏朝生用尽最后一点力气,拉住裴夫人的手,轻轻地捏,然后头一沉,再次陷入沉睡。

    他不捏还好,一捏,裴夫人当自己把孩子捶晕了,后悔夹杂着自责直冲心口,双腿一蹬,也跟着晕了过去。

    镇国侯府内登时鸡飞狗跳,上好的棺材又开始往侯府里抬。

    看热闹的人无不摇头,皆道镇国侯府的小侯爷要没了。

    与此同时,上京城门轰然而开,黑云般的玄甲铁骑涌入城中。

    寒风忽至,秋雨潇潇。

    漆黑的铠甲上笼着暗红色的光,细看,连马蹄丁上都凝固着干涸的血迹。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九王爷回来了”,街上百姓如鸟兽般四散奔逃。

    九王爷穆如归,是当今天子的幼弟。

    他九岁被赐了封地,十二岁上战场,屡战屡胜,传回上京的名声却差得离谱。

    有人说他虐杀战俘,有人说他暴虐成性。

    还有人说,某年某月某天,他寄回上京,献给圣上的战利品,是一盏血淋淋的人皮灯笼和一副挂着肉沫的人骨筏子。

    于是连他手下战功赫赫的玄甲铁骑,都成了恶鬼的象征。

    玄甲铁骑在上京城内缓缓而行,明明是得胜归朝,迎接他们的却是一座空城。

    “王爷。”行在队伍最前列,身披玄甲的少年不满地勒紧缰绳,掀开黑色面甲,轻声嘟囔,“您瞧瞧,一上京的胆小鬼。”

    被他称为王爷的男人同样身披黑甲,只不过脸上覆着金色面甲,肩头坠着猩红色的披风,背后还比旁人多了一杆长/枪。

    红缨银枪直指苍穹,斑斑血迹凝固在枪身上。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将面具掀开,露出来一双漆黑深邃,狼似的眼睛。

    他身上仿佛流淌有稀薄的狄人血脉,鼻如峰,唇似刃,左眉还有一道尚未愈合的狰狞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