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畔的面色发青、死了许久的尸体很好辨认出他们的身份,有的衣衫褴褛,瘦骨嶙峋,生前的身份该是大街小巷里孤苦的流浪汉。有的尸体鼻青脸肿亦或是身有伤口,死于谋杀。有的衣服湿漉漉,四肢浮肿,怕是从河里捞出来的溺水者。无一例外的是,这些死者的身份,都是生活在这座阶级森严社会的最底层的人们。
有钱能够下葬的,怎么会扔到这里来?
神都洛阳,表面看上去是大陆上最璀璨绚丽的明珠,灯火辉煌、光鲜亮丽的暗面,充满着罪恶和肮脏。怕是神机营需要的话,能够用新鲜的尸体将整个房间所填满,神都洛阳,永远不缺死人。
唐刀不难揣测出这个答案。
事实也是如此,神机营在与收购尸体的贩子打交道的时候,只付出了微不足道的报酬。
他坐在了冰冷的椅子上,双手托住下巴,平静到冷酷的目光扫视过每一具尸体,身下的钢铁和尸体一样冰冷。
尸体大多相貌扭曲、面目狰狞,将自己面临死亡的恐惧毫无保留的展现在少年的眼前,丑的令人憎恶。
死不瞑目的双眸已然失去了所有的神采,空洞洞的像是剥离了灵魂的恶鬼,与穿越客森冷的对视,仿佛要将他拉扯入地狱之中。
这些尸体对他的心态没有任何的影响,他的心如钢铁般的坚硬,如湖水般的平静。
唐刀收回目光,随手打开了钢铁的抽屉,抽屉里只有一把造型精致的匕首,在白炽的灯光下,刀锋犀利的刺眼。
他拿着匕首放在钢铁的桌面上,轻微的响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他抬起头,看向不知何时才会开启的沉重铁门,突然喃喃自语道:
“鬼魅妖魔披上了袈裟,在尘世间肆意行走……生者的权利被亡者剥夺,只能面向黄泉瑟然颤抖……残阳的余晖消失在大地的尽处,黑夜中有人在绝望里怒吼……”
“有人拿起了手中长剑,向暗无天日的世界发起了最后的战斗……尸体在地上铺陈,光辉陨落,只为了不再做低廉的腐肉……”
“呵,地狱的世界。”
…………
朝阳东升,清晨的薄雾如幽灵在军营中飘荡,巡逻一宿的士兵带着倦意和交班的士兵换岗,交谈着昨天夜里发生的新鲜事儿。
清风微拂,角落里的从水泥间隙顽强生长的野草在风中摆动,晶莹剔透的露珠滚落。远处的操场上,孩子们在面容冷漠教官的指导下,认真的练习着军队早操,其中有位小姑娘,眉如远山。
在更远的地方,灰色高楼围簇之中,远离了那人数稀少的少男少女的方阵,近千名孩子以五十人为一阵,接受者教官的训导。
他们都是天赋,亦或是指抽血检查后血统较次的孩子,有位灰发的少年静静的杵在孩子们的最后面,丝毫的不起眼,可是他望着教官的双眸,已经失去了所有少年应该拥有的朝气与兴奋,暮气沉沉。
钢铁铸造的神机营,有着钢铁所没有的生气,如此美好。
阳光穿过玻璃穹顶倾洒进房间中,洛阳已经很久没有这样明媚的阳光了,有着几许的炙热。